演员史可前夫:冰心散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考问答 时间:2024/05/05 11:54:27

宇 宙 的 爱
  冰心
  四年前的今晨,也清早起来在这池旁坐地。

  依旧是这青绿的叶,碧澄的水。依旧是水里穿着树影来去

  的白云。依旧是四年前的我。

  这些青绿的叶,可是四年前的那些青绿的叶?水可是四年

  前的水?云可是四年前的云?——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它们依旧是叶儿,水儿,云儿,也依旧只是四年前的叶儿,

  水儿,云儿。——然而它们却经过了几番宇宙的爱化,从新的

  生命里欣欣的长着,活活的流着,自由的停留着。

  它们依旧是四年前的,只是渗透了宇宙的爱,化出了新的

  生命。——但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四年前的它们,只觉得憨嬉活泼,现在为何换成一片的微

  妙庄严?——但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抬头望月,何如水中看月!一样的天光云影,还添上树枝

  儿荡漾,圆月儿飘浮,和一个独俯清流的我。

  白线般的长墙,横拖在青绿的山上。在这浩浩的太空里,

  阻不了阳光照临,也阻不了风儿来去,——只有自然的爱是无

  限的,何用劳苦工夫,来区分这和爱的世界?

  坐对着起伏的山,起立的塔,无边的村落平原,只抱着膝

  儿凝想。朝阳照到发上了,——想着东边隐隐的城围里,有几

  个没来的孩子,初回家的冰仲,抱病的冰叔,和昨天独自睡在

  树下的小弟弟,怎得他们也在这儿……

  一九二一年六月十八日,在西山。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晨报》1921年6月23日。)

[冰心] 冰心(1900年10月5日-),原名谢婉莹。祖籍福建长乐,生

于福州。童年在山东烟台度过。1913年全家迁至北京。

五四运动爆发,她受到很大影响,从1919年9月起,以冰心

为笔名写了许多问题小说,如《两个家庭》、《斯人独憔悴》、

《秋风秋雨愁杀人》、《去国》等,在社会上引起了较为强烈

的反响。

1921年加入文学研究会,这时作品多围绕着母爱、童心和

自然美描述“爱的哲学”,代表作有《超人》、《烦闷》等。

1920年开始,受泰戈尔《飞鸟集》的影响,又写出了短诗

集《繁星》和《春水》,为文坛瞩目。

1923年8月赴美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读书,不久因病住

疗养院七个月。这时期代表作有《悟》、《寄小读者》等。

1926年得文学硕士学位后返国,先后任教于燕京大学、清

华大学和北平女子文理学院。1931年的小说《分》、1934年的

《冬儿姑娘》等作品中都表现出对于“爱的哲学”的深化和突

破。

1946年,与丈夫吴文藻同往日本,应邀在东京大学教课。

l951年秋回国。解放以来相继出版散文、小说、诗歌集《小桔

灯》、《樱花赞》、《再寄小读者》等。

自1954年以来,当选为历届全国人大代表,曾任中国文联

副主席。现为五届全国政协常委。冰心除创作外,还翻译过一

些外国文学作品。

著作目录:

《繁星》(诗集)1923,商务

《春水》(诗集)1923,新潮社

《超人》(小说、散文集)1923、商务

《寄小读者》(散文集)1926,北新

《往事》(小说、散文集)193O,开明

《南归》(散文集)1931,北新

《姑姑》(小说集)1932,北新

《冰心全集之一——冰心小说集》1933,北新

《冰心全集之二——冰心诗集》1932,

北新

《冰心全集之三——冰心散文集》1932,北新

《闲情》(诗、散文集)1922,北新

《去国》(小说集)1933,北新

《平绥沿线旅行记》(散文集)1935,平绥铁路管理局

《冬儿姑娘》(小说集)1935,北新

《冰心著作集之一——冰心小说集》1943,开明

《冰心著作集之二——冰心散文集》1943,开明

《冰心著作集之三——冰心诗集》1943,开明

《关于女人》(散文集)1943,天地

《冰心小说散文选集》1954,人文

《陶奇的暑期日记》(小说)1956,上海少儿

《还乡杂记》(散文集)1957,上海少儿

《归来以后》(散文集)1958,作家

《我们把春天吵醒了》(散文集)1960,百花

《小桔灯》(小说、散文、诗歌合集)1960,作家

《樱花赞》(散文集)1962,百花

《拾穗小札》(散文集)1964.作家

《晚晴集》(散文、小说合集)1980,百花

《三寄小读者》(散文集)1981,少儿

《记事珠》(创作谈)1982,人文

《冰心论创作》

1982.上海文艺

《冰心作品选》

1982,少儿

《冰心散文选》

1983,人文

《冰心选集(1—2)1983,四川人民(未出齐)

《冰心文集(1一3)1983,上海文艺(未出齐)

《冰心全集》(1-8)1994年,海峡文艺

翻译书目:

《先知》(散文诗集)叙利亚凯罗.纪伯伦著,1931,新月

《印度童话集》

印度穆.拉.安纳德著,1955,中青

《吉擅翅利》(诗集)印度泰戈尔著,1955,人文

《印度民间故事》

印度穆.拉.安纳德著,1955,上海少儿

《泰戈尔选集.诗集》

与石真合译,1958,人文

《泰戈尔剧作集》(4)1959,戏剧

《马亨德拉诗抄》(尼泊尔)与孙用合译,1965,作家

《燃灯者》(诗集)马耳他安东.布蒂吉格著,1981,人文

如:

“无限之生”的界线

我独坐在楼廊上,凝望着窗内的屋子。浅绿色的墙壁,赭

色的地板,几张椅子和书桌;空沉沉的,被那从绿罩子底下发

出来的灯光照着,只觉得凄黯无色。

这屋子,便是宛因和我同住的一间宿舍。课余之暇,我们

永远是在这屋里说笑,如今宛因去了,只剩了我一个人了。

她去的那个地方,我不能知道,世人也不能知道,或者她

自己也不能知道。然而宛因是死了,我看见她病的,我看见她

的躯壳埋在黄土里的,但是这个躯壳能以代表宛因么!

屋子依旧是空沉的,空气依旧是烦闷的,灯光也依旧是惨

绿的。我只管坐在窗外,也不是悲伤,也不是悚惧;似乎神经

麻木了,再也不能迈步进到屋子里去。

死呵,你是—个破坏者,你是一个大有权威者!世界既然

有了生物,为何又有你来摧残他们,限制他们?无论是帝王,

是英雄,是……一遇见你,便立刻撇下他一切所有的,屈服在

你的权威之下;无论是惊才,绝艳,丰功,伟业,与你接触之

后,不过只留下一扌不[POU]黄土!

我想到这里,只觉得失望,灰心,到了极处!—一这样的

人生,有什么趣味?纵然抱着极大的愿力,又有什么用处?又

有什么结果?到头也不过是归于虚空,不但我是虚空,万物也

是虚空。

漆黑的天空里,只有几点闪烁的星光,不住的颤动着。树

叶楂楂槭槭的响着。微微的一阵槐花香气,扑到阑边来。

我抬头看着天空,数着星辰,竭力的想慰安自己。我想:

——何必为死者难过?何必因为有“死”就难过?人生世上,

劳碌辛苦的,想为国家,为社会,谋幸福;似乎是极其壮丽宏

大的事业了。然而造物者凭高下视,不过如同一个蚂蚁,辛辛

苦苦的,替他同伴驮着粟粒一般。几点的小雨,一阵的微风,

就忽然把他渺小之躯,打死,吹飞。他的工程,就算了结。我

们人在这大地上,已经是像小蚁微尘一般,何况在这万星团簇,

缥缈幽深的太空之内,更是连小蚁微尘都不如了!如此看来,

……都不过是昙花泡影,抑制理性,随着他们走去,就完了!

何必……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似乎胀大了,身子也似乎起在空中。

勉强定了神,往四围一看:——我依旧坐在阑边,楼外的景物,

也一切如故。原来我还没有超越到世外去,我苦痛已极,低着

头只有叹息。

一阵衣裳的声音,仿佛是从树杪下来,——接着有微渺的

声音,连连唤道:“冰心,冰心!”我此时昏昏沉沉的,问道:

“是谁?是宛因么?”她说:“是的。”我竭力的抬起头来,

借着微微的星光,仔细一看,那白衣飘举,荡荡漾漾的,站在

我面前的,可不是宛因么!只是她全身上下,显出一种庄严透

彻的神情来,又似乎不是从前的宛因了。

我心里益发的昏沉了,不觉似悲似喜的问道:“宛因,你

为何又来了?你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她微笑说:“我不过是

越过‘无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我说:“你不是……”她

摇头说:“什么叫做‘死’?我同你依旧是一样的活着,不过

你是在界线的这一边,我是在界线的那一边,精神上依旧是结

合的。不但我和你是结合的,我们和宇宙间的万物,也是结合

的。”

我听了她这几句话,心中模模糊糊的,又像明白,又像不

明白。

这时她朗若曙星的眼光,似乎已经历历的看出我心中的症

结。便问说:“在你未生之前,世界上有你没有?在你既死之

后,世界上有你没有?”我这时真不明白了,过了一会,忽然

灵光一闪,觉得心下光明朗澈,欢欣鼓舞的说:“有,有,无

论是生前,是死后,我还是我,‘生’和‘死’不过都是‘无

限之生的界线’就是了。”

她微笑说:“你明白了,我再问你,什么叫做‘无限之生’

?”我说:“‘无限之生’就是天国,就是极乐世界。”她说:

“这光明神圣的地方,是发现在你生前呢?还是发现在你死后

呢?”我说:“既然生前死后都是有我,这天国和极乐世界,

就说是现在也有,也可以的。”

她说:“为什么现在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地方呢?”我

仿佛应道:“既然我们和万物都是结合的,到了完全结合的时

候,便成了天国和极乐世界了,不过现在……”她止住了我的

话,又说:“这样说来,天国和极乐世界,不是超出世外的,

是不是呢?”我点了一点头。

她停了一会,便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就是万

物,万物就是太空:是不可分析,不容分析的。这样——人和

人中间的爱,人和万物,和太空中间的爱,是昙花么?是泡影

么?那些英雄,帝王,杀伐争竞的事业,自然是虚空的了。我

们要奔赴到那‘完全结合’的那个事业,难道也是虚空的么?

去建设‘完全结合’的事业的人,难道从造物者看来,是如同

小蚁微尘么?”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含着快乐信仰的珠泪,

指头望着她。

她慢慢的举起手来,轻裾飘扬,那微妙的目光,悠扬着看

我,琅琅的说:“万全的爱,无限的结合,是不分生——死

——人——

物的,无论什么,都不能抑制摧残他,你去罢,

——你去奔那‘完全结合’的道路罢!”

这时她慢慢的飘了起来,似乎要乘风飞举。我连忙拉住她

的衣角说,“我往哪里去呢?那条路在哪里呢?”她指着天边

说,“你迎着他走去罢。你看——光明来了!”

轻软的衣裳,从我脸上拂过。慢慢的睁开眼,只见地平线

边,漾出万道的霞光,一片的光明莹洁,迎着我射来。我心中

充满了快乐,也微微的随她说道:“光明来了!

一 只 小 鸟

——偶记前天在庭树下看见的一件事

有一只小鸟,它的巢搭在最高的枝子上,它的毛羽还未曾

丰满,不能远飞;每日只在巢里啁啾着,和两只老鸟说着话儿,

它们都觉得非常的快乐。

这一天早晨,它醒了。那两只老鸟都觅食去了。它探出头

来一望,看见那灿烂的阳光,葱绿的树木,大地上一片的好景

致;它的小脑子里忽然充满了新意,抖刷抖刷翎毛,飞到枝子

上,放出那赞美“自然”的歌声来。它的声音里满含着清—轻

—和—美,唱的时候,好像“自然”也含笑着倾听一般。

树下有许多的小孩子,听见了那歌声,都抬起头来望着——

这小鸟天天出来歌唱,小孩子们也天天来听它,最后他们

便想捉住它。

它又出来了!它正要发声,忽然嗤的一声,一个弹子从下

面射来,它一翻身从树上跌下去。

斜刺里两只老鸟箭也似的飞来,接住了它,衔上巢去。它

的血从树隙里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来。

从此那歌声便消歇了。

那些孩子想要仰望着它,听它的歌声,却不能了。

一 朵 白 蔷 薇

怎么独自站在河边上?这朦胧的天色,是黎明还是黄昏?

何处寻问,只觉得眼前竟是花的世界。中间杂着几朵白蔷薇。

她来了,她从山上下来了。靓妆着,仿佛是一身缟白,手

里抱着一大束花。

我说,“你来,给你一朵白蔷薇,好簪在襟上。”她微笑

说了一句话,只是听不见。然而似乎我竟没有摘,她也没有戴,

依旧抱着花儿,向前走了。

抬头望她去路,只见得两旁开满了花,垂满了花,落满了

花。

我想白花终比红花好;然而为何我竟没有摘,她也竟没有

戴?

前路是什么地方,为何不随她走去?

都过去了,花也隐了,梦也醒了,前路如何?便摘也何曾

戴?

一九二一年八月二十日追记。



雨声渐渐的住了,窗帘后隐隐的透进清光来。推开窗户一

看,呀!凉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月儿,好似萤光千点,

闪闪烁烁的动着。——真没想到苦雨孤灯之后,会有这么一幅

清美的图画!

凭窗站了一会儿,微微的觉得凉意侵人。转过身来,忽然

眼花缭乱,屋子里的别的东西,都隐在光云里;一片幽辉,只

浸着墙上画中的安琪儿。——这白衣的安琪儿,抱着花儿,扬

着翅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仿佛在哪儿看见过似的,什么时候,我曾……”

我不知不觉的便坐在窗口下想,——默默的想。

严闭的心幕,慢慢的拉开了,涌出五年前的一个印象。

——一条很长的古道。驴脚下的泥,兀自滑滑的。田沟里的水,

潺潺的流着。近村的绿树,都笼在湿烟里。弓儿似的新月,挂

在树梢。一边走着,似乎道旁有一个孩子,抱着一堆灿白的东

西。驴儿过去了,无意中回头一看。——他抱着花儿,赤着脚

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笑容又仿佛是哪儿看见过似的!”我仍是想——默默

的想。

又现出一重心幕来,也慢慢的拉开了,涌出十年前的一个

印象。——茅檐下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到衣上来。土阶边的

水泡儿,泛来泛去的乱转。门前的麦垅和葡萄架子,都濯得新

黄嫩绿的非常鲜丽。——

一会儿好容易雨晴了,连忙走下坡儿

去。迎头看见月儿从海面上来了,猛然记得有件东西忘下了,

站住了,回过头来。这茅屋里的老妇人——她倚着门儿,抱着

花儿,向着我微微的笑。

这同样微妙的神情,好似游丝一般,飘飘漾漾的合了拢来,

绾在一起。

这时心下光明澄静,如登仙界,如归故乡。眼前浮现的三

个笑容,一时融化在爱的调和里看不分明了。

一九二0年

详见:http://www.oklink.net/swzw/essay/binxin/index.htm

冰心写的很很好,很清秀,隽永,不过我觉得还是她写的小说好

冰 神

白茫茫的地上,自己放着风筝,一丝风意都没有——

[yang]起来了,愈飞愈紧,却依旧是无风。抬头望,前面

矗立着一座玲珑照耀的冰山;峰尖上庄严地站着一位女神,眉

目看不分明,衣裳看不分明,只一只手举着风筝,一只手指着

天上——

天上是繁星错落如珠网——

一转身忽惊,西山月落凉阶上,照着树儿,射着草儿。

这莫是她顶上的圆光,化作清辉千缕?

是真?是梦?我只深深地记着:

是冰山,是女神,是指着天上——

—九二一年八月二十日追记。

(本篇最初发表于北京《晨报》1921年8月26日,后收入诗

集《春水》。)

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