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巢卵囊综合症怎么治:乐府诗分哪几类?汉乐府诗的思想和艺术特色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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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乐府诗?乐府诗分哪几类?汉乐府诗的思想和艺术特色是什么?

汉代乐府诗
一、何谓乐府
两汉所谓乐府指音乐机关.它除了将文人歌功颂德的诗制成曲谱并制作, 演奏新的歌舞外, 又收集民间的歌辞入乐.《汉书 艺文志》记: 「自孝武帝立乐府而采歌谣, 于是有赵,代之讴, 秦,楚之风, 皆感于哀乐, 缘事而发, 亦可以观风俗, 知薄厚云」.汉武帝采诗, 除为考察民隐外, 亦在丰富乐府的乐章, 以供娱乐.六朝时, 乐府乃由机关的名称变为一种带有音乐性的诗体的名称.
汉代乐府诗的类别

二、从其内容来看, 大约可以分为三类:
贵族文人所作之颂歌
「郊庙歌辞」, 为祀天地,太庙,明堂,社稷所用.今存者有《郊祀歌》和《安世房中歌》.
「燕射歌辞」, 为朝廷宴飨所用.
「舞曲歌辞」, 分雅舞,杂舞.雅舞用於郊庙,燕飨; 杂舞用於宴会.
军乐
「鼓吹曲辞」, 是用短箫铙鼓的军乐.
「横吹曲辞」, 是用鼓角在马上吹奏的军乐.
民间的歌辞
「相和歌辞」, 为汉世街陌谣讴, 起初只是人们随意吟诵,「后渐被之管弦, 即为相和曲」.
「清商曲辞」, 源出於相和三调, 内容多为反映当时人民的生活,思想和感情.
「杂曲歌辞」, 有写心志, 抒情思, 叙宴游, 发怨愤, 言战争行役, 或缘於佛老, 或出於夷虏.兼收并载, 故称杂曲.
汉代乐府诗的题材内容
反映战争的痛苦
《战城南》反映汉代人民那种惨痛的战争生活非常深刻.诗的前幅描写激战的荒凉恐怖,
后幅则写平民为战争而荒废耕作, 因而发出怨言, 诚为暴露战争苦痛生活的写实诗篇.又如《东光》一篇, 反映出武帝征讨南越, 军士流露出的悲怨感情.「仓吾多腐粟, 无益诸军粮.诸军游荡子, 早行多悲伤」, 也是一篇反战的作品.
反映徭役的痛苦
《十五从军征》诗中描写一个在外面征战六十五年的军人, 到了八十岁的高年, 回到家乡
来, 房屋破坏不堪, 成了鸟兽的巢穴, 亲故凋零, 一无所有, 肚皮是饿了, 於是采著野谷葵草煮著作羹饭, 但是在这种情景之下, 怎能吃得下去呢 出门望著天边, 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了.诗中对於那种不合理的徭役制度和人民所受的苦难, 作了无情的控诉.
反映贫困
《妇病行》描写一个贫民家庭的悲惨景象.诗中写病妇临终托孤, 丈夫对亲友哭倒, 孤儿
在空舍中啼号索母的情况, 真实动人, 令人凄酸.《孤儿行》描写了孤儿受虐待的遭遇.他的兄嫂把他看成奴隶和仇人, 尽量折磨他, 必欲置之死地.《东门行》描写了一个穷老汉为穷困所迫, 铤而走险, 起来造反的过程.
反映漂泊/游子他乡
游子在外的生活艰苦, 不易还乡, 是以此类羁旅之作每多慷慨激烈之音, 表现强烈的悲痛,
如《饮马长城窟行》: 「远道不可思, 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 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 辗转不相见」, 便是写一个妻子为了寻求好的丈夫而辗转流徙他乡的.
爱情题材
《有所思》写一个女子知道爱人有他心的时候, 恨得立刻把正要送给他的礼物摧毁了, 表
示一刀两断的决心, 但是当好忆起当初定情幽会时的甜蜜生活时, 便又觉得不能一刀两断, 显出作者的痛苦矛盾.《上邪》抒发一个女子对爱人的热烈表白, 表明了生死不渝的爱情.她以火一般的热情表白: 除了山川崩竭, 天地毁灭之外, 爱情不会终止!
婚姻/妇女悲惨命运/封建礼教束缚
《上山采靡芜》叙述一个弃妇和故夫偶然重逢时一番简短的问答.它不从正面写弃妇的
悲哀, 反而写故夫的念旧, 更显出女主人家的被弃是无辜的.尽管她的劳动比人强, 颜色也不比人差, 她还是不免於被抛弃.她的不幸仅仅由於男子的喜新厌旧罢了.
《孔雀东南飞》通过焦仲卿和刘兰芝的婚姻悲剧, 揭露了封建礼教的罪恶, 同时热情地歌
颂了二人忠於爱情, 宁死不屈的精神.
统治者的荒淫
《鸡鸣》,《相逢行》和《长安有狭邪行》都描写当时富贵人家的奢侈享受, 黄金为门, 白
玉为堂, 堂上置酒作乐, 中庭华灯煌煌, 舍后珍禽罗列.子弟人人做官, 贵者至二千石.年轻妇女无事可做, 调丝弄弦而已.《陌上桑》则叙述了一个太守侮弄一个采桑女子遭到严词斥责的故事.诗中揭露了官吏的荒淫无耻面目, 同时塑造了坚贞,勇敢,美丽的女性形象秦罗敷.
人民的劳动生活
在汉乐府中, 有不少是表现当时人民的劳动生活的.如《江南可采莲》是江南青年男女
采莲时所唱的歌谣, 一面工作, 一面歌唱, 表现了乡村男女集体劳动生活的快乐, 和江南农村的美丽的自然风光.
饮酒求仙/人生无常
汉乐府诗亦有饮酒求仙的思想, 是那些受有神仙思想影响的知识分子的意识形态的反映,
如《善行哉》,《西门行》,《王子乔》等篇, 都是这类作品.至於人生无常的作品, 如《怨诗行》,《驱车上东门》, 主题都是怨叹人生无常, 鼓吹「游乐当及时」,「游心恣所欲」,宣泄颓废没落的情绪.

三、汉乐府诗的语言及形式的特点/艺术特色
(1) 语言朴实自然
汉乐府民歌多用生动的口语, 亲切朴素, 叙事同抒情结合, 感情真摰动人.如《孤儿行》写孤儿受兄嫂虐待, 诗句虽参差不齐, 而情与境会, 孤儿口状心计之状, 活现笔端.
诗句句式长短不一, 二至八言都有; 有句式整齐的齐言诗, 也有错综参差的杂言诗.
汉乐府民歌没有固定的章法和句法, 长短随意, 整散不拘, 灵活自由.有继承《诗经》四
言体的.如《公无渡河》,《善哉行》; 有杂言体的, 句法自由多变, 整散不拘.如「鼓吹曲辞」里「铙歌」中的《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二,三,四,五,六,七字也有, 变化极为自由.汉乐府还有不少完整的五言诗, 如《江南可采莲》,《孔雀东南飞》等, 比四言诗多了一个音节, 适应当时社会语言的发展, 又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
篇幅长短均有, 最长的达三百五十馀句, 短的则数句.
汉乐府民歌篇幅长短均有, 最长的如《孔雀东南飞》, 便长达三百五十馀句, 短的如《杂
曲 枯鱼过河泣》只得四句;《江南可采莲》便是只有七句.
押韵灵活
汉乐府民歌的押韵自由, 灵活多变.有句句押韵的, 如《平陵东》:「平陵东, 松柏桐, 不
知何人劫义公」,「心中恻, 血出漉, 归告我家卖黄犊」便是; 有隔句押韵的, 如《东门行》,《燕歌行》,《梁甫吟》等; 也有隔两句和三句押韵的, 如《陌上桑》的「日出东南隅」和「自名为罗敷」相隔两句押韵, 又「照我秦氏楼」和「桂枝为笼钩」更隔五句押韵.这都显出押韵的变化多端.
用对话/独白形式叙事
汉乐府诗巧妙地熔铸对话刻划人物, 声情毕肖, 使人如闻其声, 如见其人.如《上山采蘼
芜》甚至几乎全由弃妇同故夫的问答构成, 表现出妻子的善良性格.也有全篇采用独白的, 如《孤儿行》中用独白写出孤儿所受的痛苦.
浪漫主义的色彩
汉乐府民歌虽多抒写现实, 但亦有不少作品运用了浪漫主义色彩.如《上邪》如山洪爆
发似的激情和高度的夸张;《乌生》中乌鸦的魂魄向人们申诉;《枯鱼过河泣》中腐臭了的鱼会哭泣, `会写信等.这些丰富奇特的幻想, 显示了浪漫主义的特色.
排偶句
排偶句也可以说是汉乐府在形色方面的特色, 如《陌上桑》中的:「头上倭角髻, 耳中明
月珠.缃绮为下裙, 紫罗为上襦」便是.
回环往复, 音韵和谐
在当日的民歌中有不少优美小诗, 如《江南可采莲》:「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
叶间.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此诗回环往复, 形象鲜明, 音韵和谐, 文字活泼, 正是民歌的本色.
汉代乐府对后世的影响
现实主义的发扬
汉乐府民歌继《诗经》之后发扬了现实主义精神.如建安时曹操父子,王粲,陈琳等以
描写社会乱离疾苦为内容的诗篇, 正是继承了汉乐府民歌「感於哀乐, 缘事而发」的精神.它们多用乐府旧题, 运用叙事的方法和通俗的语言, 在形式上也见出汉乐府民歌的影响.
唐代杜甫虽不用乐府旧题而「因事立题」, 诗的精神和体制实与汉乐府民歌一脉相承, 直接受到乐府民歌的影响.白居易,元稹效发杜甫做「因事立题」的社会诗, 而且提出「诗歌合为时而作」的口号, 也正是汉乐府「缘事而发」的传统.
语言通俗朴素/风格清新
汉乐府诗的风格多样, 有清新明朗, 有深情婉转, 也有慷慨悲歌, 但都统率於质朴自然的风格下.所谓质朴自然, 表现在诗歌语言上, 矢口成言, 绝无文饰, 故浑朴真挚, 独擅古今.后世诗人多受汉乐府的影响.
奠定五言诗的基础
汉乐府以五言和杂诗为主.杂言诗於建安之后大盛, 曹操,曹丕,李白等杂言诗莫不源於乐府民歌.乐府对五言诗的影响更大, 东汉时摹仿者甚多, 至建安已出现「五言腾踊」的局面, 取代《诗经》的四言,《楚辞》的「骚体」, 而成为一种主要的诗歌形式.
乐府诗歌体裁对后世歌行体的影响.
乐府诗歌体裁对后世的歌行体的形成亦有影响.六朝诗人鲍照的五言和杂言乐府都是杰出的, 唐代李白的乐府歌行更是空前, 它们在艺术形式上所受汉乐府民歌的影响也是显著的.
用对话/独白形式叙事
汉乐府诗巧妙地熔铸对话刻划人物, 声情毕肖, 使人如闻其声, 如见其人.如《上山采蘼
芜》甚至几乎全由弃妇同故夫的问答构成, 表现出妻子的善良性格.也有全篇采用独白的, 如《孤儿行》中用独白写出孤儿所受的痛苦.这些手法, 对后世诗歌的修辞手法亦有启发.

  汉乐府分为:
  1、郊庙歌辞:主要是贵族文人为祭祀而作的乐歌,华丽典雅,没有什么思想内容。如《安世房中歌》十七章(楚音)、《郊祀歌》十九章等。音乐主要采用秦国音乐和楚国音乐。
  2、鼓吹曲辞:又叫短箫铙歌,是汉初从北方民族传入的北狄乐。歌辞是后来补写的,内容庞杂。主要是汉族民间创作。
  3、相和歌辞:音乐是各地采来的俗乐,歌辞也多是“街陌谣讴”。其中有许多优秀作品,是汉乐府中的精华。
  4、杂曲歌辞:其中乐调多不知所起。因无可归类,就自成一类。里面有一部分优秀民歌。

  艺术特色
  汉乐府最大、最基本的艺术特色是它的叙事性。这一特色是由它的“缘事而发”的内容所决定的。在《诗经》中我们虽然已可看到某些具有叙事成分的作品,如《国风》中的《氓》、《谷风》等。但还是通过作品主人公的倾诉来表达的,仍是抒情形式,还缺乏完整的人物和情节,缺乏对一个中心事件的集中描绘,而在汉乐府民歌中则已出现了由第三者叙述故事的作品,出现了有一定性格的人物形象和比较完整的情节,如《陌上桑》、《东门行》,特别是我们将在下一节叙述的《孔雀东南飞》。诗的故事性、戏剧性,比之《诗经》中那些作品都大大地加强了。因此,在我国文学史上,汉乐府民歌标志着叙事诗的一个新的更趋成熟的发展阶段。它的高度的艺术性主要表现在:
  通过人物的语言和行动来表现人物性格。有的采用对话的形式,如《陌上桑》中罗敷和使君的对话,《东门行》中那个妻子和丈夫的对话,都能表现出人物机智、勇敢、善良等各自不同的性格。《上山采蘼芜》和《艳歌行》的对话也很成功。如果和《诗经》的《国风》比较,就更容易看出汉乐府民歌这一新的特色。对话外,也有采用独白的,往往用第一人称让人物直接向读者倾诉,如《孤儿行》、《白头吟》、《上邪》等。汉乐府民歌并能注意人物行动和细节的刻划。如《艳歌行》用“斜柯西北眄”写那个“夫婿”的猜疑;《妇病行》用“不知泪下一何翩翩”写那个将死的病妇的母爱;《陌上桑》用“捋髭须”、“著绡头”来写老年和少年见罗敷时的不同神态;《孤儿行》则更是用一连串的生立即将回归带和纠风办瓜车翻覆”等来突出孤儿所受的痛苦。由于有声有色,人物形象生动,因而能令人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语言的朴素自然而带感情。汉乐府民歌的语言一般都是口语化的,同时还饱含着感情,饱含着人民的爱憎,即使是叙事诗,也是叙事与抒情相结合,因而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故应麟说:“汉乐府歌谣,采摭闾净,非由润色;然而质而不俚,浅而能深,近而能远,天下至文,靡以过之!”(《诗薮》卷一)正说明了这一语言的特色。汉乐府民歌一方面由于所叙之事大都是人民自己之事,诗的作者往往就是诗中的主人公;另一方面也由于作者和他所描写的人物有着共同的命运、共同的生活体验,所以叙事和抒情便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做到“浅而能深”。《孤儿行》是很好的范例:
  孤儿生,孤儿遇生,命独当苦!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贾。南到九江,东到齐与鲁。腊月来归,不敢自言苦。头多虮虱,面目多尘,大兄言“办饭”!大嫂言“视马”!上高堂,行取殿下堂,孤儿泪下如雨,使我朝行汲,暮得水来归。手如错,足下无菲。怆怆履霜,中多蒺藜。拔断蒺藜,肠肉中,怆欲悲。泪下渫渫,清涕累累。冬无复襦,夏无单衣。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春气动,草萌芽。三月蚕桑,六月收瓜。将是瓜车,来到还家。瓜车翻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愿还我蒂,兄与嫂严,独且急归,当兴校计。”乱曰:里中一何譊譊,愿欲寄尺书,将与地下父母:兄嫂难与久居!
  宋长白《柳亭诗话》说:“病妇、孤儿行二首,虽参错不齐,而情与境会,口语心计之状,活现笔端,每读一过,觉有悲风刺人毛骨。后贤遇此种题,虽竭力描摹,读之正如嚼蜡,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也。”这话很实在,并没有冤枉“后贤”,但他还未能指出这是一个生活体验的问题。《孤儿行》对孤儿的痛苦没有作空洞的叫喊,而着重于具体描绘,也是值得注意的一个特点。
  形式的自由和多样,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以及杂言种种,其中最常用的是新兴的杂言和五言诗。汉乐府民歌没有固定的章法、句法,长短随意,整散不拘,由于两汉时代紧接先秦,其中虽有少数作品还沿用着《诗经》古老的四言体,如《公无渡河》、《善哉行》等,但绝大多数都是以新的体裁出现的。从那时来说,它们都可以称为新体诗。这新体主要有两种:一是杂言体。杂言,《诗经》中虽已经有了,如《式微》等篇,但为数既少,变化也不大,到汉乐府民歌才有了很大的发展,一篇之中,句式、字数不一,有整有散,由一二字到八九字乃至十字的句式都有,灵活多变,如《孤儿行》“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便是十字成句的。而《铙歌十八曲》全部都是杂言,竟自成一格了。另一是五言体,形式十分整齐。这是汉乐府民歌的新创。在此以前,还没有完整的五言诗,而汉乐府却创造了像《孔雀东南飞》《陌上桑》《上邪》《十五从军行》等完美的长篇五言。从现存《薤露》、《蒿里》两篇来看,汉乐府民歌中当有完整的七言体,可我们已看不到了。丰富多样的形式,毫无疑问,是有助于复杂的思想内容的表达的。
  浪漫主义的色彩。汉乐府民歌多数是现实主义的精确描绘,但也有一些作品具有不同程度的浪漫主义色彩,运用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如抒情小诗《上邪》那种如山洪暴发似的激情和高度的夸张,便都是浪漫主义的表现。在汉乐府民歌中,作者不仅让死人现身说法,如《战城南》,而且也使乌鸦的魂魄向人们申诉,如《乌生》,甚至使腐臭了的鱼会哭泣,会写信,如《枯鱼过河泣》:
  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所有这些丰富奇特的幻想,更显示了作品的浪漫主义的特色。陈本礼《汉诗统笺》评《铙歌十八曲》说:“其造语之精,用意之奇,有出于三百、楚骚之外者。奇则异想天开,巧则神工鬼斧。”其实,并不只是《铙歌》。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陌上桑》。从精神到表现手法都具有较明显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因素。诗中的主人公秦罗敷,既是来自生活的现实人物,又是有蔑视权贵、反抗强暴的民主精神的理想形象。在她身上集中地体现了人民的美好愿望和高贵品质。。“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诗人通过“行者”假装歇息,放担凝视、叹赏之至,忘情捋须;“少年”脱帽理巾,亟思逗引罗敷,欲赚得螓首蛾眉,流波一转;在桑林旁的“耕”“锄”者乃至忘了劳作;等等诙谐而夸张的描写,侧面烘托、着力渲染罗敷之美丽动人。这样的侧面描写和,可谓妙笔生花。它一方面使诗歌平添了喜剧色彩、乐观情绪,使叙事的场面、气氛显得无比活跃。更重要的一方面,这样从虚处落笔,烘云托月,借助人类爱美的天性,对美丽异性的本能向往之情的抒,不着罗敷容貌一字,而尽得其“风流”。人们对容貌美的标准,本来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而诗人这样写,就避开了这一“难题”,从虚空处表现了那种不可描摹的绝对理想化的完美。 十分明显,如果没有疾恶如仇的现实主义和追求理想的浪漫主义这两种精神的有机结合,以及现实主义的精确描绘和浪漫主义的夸张虚构这两种艺术方法的相互渗透,是不可能塑造出罗敷这一卓越形象的。尽管这种结合,是自发的、自然而然的,但作为一种创作经验,还是值得我们借鉴。
  《薤露》、《蒿里》是汉代流行的丧歌,送葬时所唱,都收录在相和歌辞中。 《薤露》全诗如下:“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这首诗认为人的生命短暂,不如草上的露水。露水干了大自然可以再造,人的生 命却只有一次,死亡使生命有去无归,永远消失。《蒿里》把死亡写得更为凄惨: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这首诗 是用有神论的观念看待人的死亡,写出了面对死亡时的痛苦心情,是以无可奈何 的态度看待魂归蒿里这个不可抗拒的事实。正常死亡尚且引起如此巨大的悲哀, 夭折横死产生的巨痛更是难以诉说,铙歌《战城南》表现的是对阵亡将士的哀悼。 将士战死以后的景象是:“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作者极力渲染战场变成墓场之后的苍凉、凄惨,是一幅近乎死寂的阴森画面。尤 其令人目不忍睹的是,“野死不葬乌可食”,阵亡者暴尸城外,无人掩埋,乌鸦 任意啄食。人生之惨,莫过于此。虽然诗中的死者故作豪迈之语,但战争对生命 的摧残依然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以上几首诗在描写死亡的凄惨悲哀时,表现出 对生命的珍惜和留恋,对死亡的疏远和拒斥,死亡被写成是无法回避而强加于人 的残酷事件。
  两汉乐府诗还表达了强烈的乐生恶死愿望。如何超越个体生命的有限性,是 古人苦苦思索的重要课题,两汉乐府诗在这个领域较之前代文学作品有更深的开 掘,把创作主体乐生恶死的愿望表现得特别充分。
  恶死和乐生是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个问题的两个侧面,两汉乐府诗坦率地传 达了人们对死亡的厌恶之情,同时又以虚幻的形式把乐生愿望寄托在与神灵的沟 通上。郊祀歌《日出入》由太阳的升降联想到人的个体寿命。太阳每天东出西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没有穷尽。然而,人的个体生命却是有限的,生为出, 死为入,一出一入便走完了人生的历程,从而和反复出入、永恒存在的太阳形成 鲜明的对照。于是,作者大胆地想象,太阳是在另一个世界运行,那里一年四季 的时间坐标与人世不同,因此,太阳才成为永恒的存在物。诗人期待能够驾驭六 龙在天国遨游,盼望神马自天而降,驮载自己进入太阳运行的世界。收录在杂曲 歌辞中的《艳歌》描绘出一幅进入天国的理想画面。诗人幻想自己升上云宵,来 到神界仙乡,成为那里的贵宾。各种神灵都为他的到来而忙碌,天公河伯、青龙 白虎、南斗北极、嫦娥织女都殷勤备至,甚至连流霞清风、垂露奔星也都载歌载 舞,张帷扶轮,热情地为诗人服务。这首诗表现的是超越个体有限生命,到达彼 岸世界之后的至乐,给许多天体对象注入了生命。使天神地只和诗人聚集一堂。 同类诗篇还有相和歌辞中的《长歌行》、《董逃行》,不过这两首诗中的长生之 乡不是天国,而是仙山,是靠神药延年益寿。
  两汉乐府诗在表达长生幻想时,有时还写神界的精灵来到人间,和创作主体 生活在同一世界。郊祀歌《练时日》、《华烨烨》二诗的都是来自天上,铙歌《 上陵》中的仙人来自水中。在描写神灵莅临的时候,乐府诗作者充分发挥想象力, 刻画得非常细致。《练时日》通过对灵之游、灵之车、灵之下、灵之来、灵之至、 灵已坐、灵安留等多方面的依次铺陈,展示出神灵逐渐向自己趋近的过程及风采, 以及自己得以和神灵交接的喜悦心情。《华烨烨》在写法上和《练时日》极其相 似。《上陵》中的仙人则是桂树为船,青丝为笮,木兰为?翟,黄金交错,显得 超凡脱俗。这些作品表面是写神灵来到世间,神灵向创作主体趋近,实际是暗示 诗人借助神灵的力量获得长生属性,即将成为神仙世界的一员。
  两汉乐府诗无论是写举体飞升进入神国仙乡,还是写神灵来到人间,都把人 和神置于同一层面。神灵不再是高高在上,和创作主体很疏远,而是人神同游, 彼此亲近。两汉乐府诗是通过人的神仙化、神仙的世俗化,表达作者沟通天人的 理想。
  两汉乐府诗在表现人世间的苦与乐、两性关系的爱与恨时,受《诗经》影响 较深,有国风、小雅的余韵;而在抒发乐生恶死愿望时,主要是继承楚文化的传 统,是《庄》、《骚》的遗响。

什么叫“乐府诗”

在中国中古时期的汉魏两晋南北时代,中央政府一直设置着管理音乐和歌曲的专门官署乐府,负责采集和编制各种乐曲,配诗演唱。这些配乐演唱的诗歌,就称为乐府诗,也简称乐府。

现存乐府诗数量众多,其中有不少采录民间歌谣,更多的是文人作品。乐府诗原是配合音乐的,但后来许多文人作品,只是用乐府体写作,并不配乐。唐代的新乐府辞便是如此。

汉武帝设立乐府,采集各地风谣,在中国诗歌史上具有重要作用。两汉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相当广泛地反映了汉代社会的现实生活,具有真挚深刻的思想内容和活泼生动的艺术形式,虎虎有生气,因而对后代的乐府民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许多诗人如鲍照、杜甫、白居易、元稹、皮日休等,都写过不少优秀的乐府诗。

在体式上,乐府诗以五言为主,兼有七言及杂言。句式比较灵活自由,语言自然流畅,通俗易懂,琅琅上口,生活气息非常浓厚。这种淳朴的诗歌风格,文字简单清新,弥漫在诗里的感情,不但具有普遍意义,而且纯真自然。乐府诗是诗歌历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它象征着文人诗的开始,象征着诗开始追求个性自由和发出个人化的声音。乐府诗中的诗,可以真正地称为抒发情怀的诗。

代表两汉诗歌的最高成就为乐府诗。乐府,最先是指汉朝的音乐机关,主要任务是搜集歌辞,训练乐工。魏晋六朝将乐府所唱的诗叫“乐府”,于是乐府由官府名称演变成一种带音乐性诗体的名称。

曲,又称为词余、乐府。元曲包括散曲和杂剧。散曲兴起于金,兴盛于元,体式与词相近。特点:可以在字数定格外加衬字,较多使用口语。散曲包括有小令、套数(套曲)两种。套数是连贯成套的曲子,至少是两曲,多则几十曲。每一套数都以第一首曲的曲牌作为全套的曲牌名,全套必须同一宫调。它无宾白科介,只供清唱。

乐府诗分哪几类?
乐府的内涵大体有二。一是官府名。主管音乐。“乐”指音乐,“府”即官府,这是它的原始内涵。秦与汉初就有了这一机构。汉初惠帝时(前194~前188)已有乐府令。武帝时,扩大了乐府的建制与职能。西汉末哀帝登基(前6),下诏“罢乐府官”(《汉书·礼乐志》),至此汉代再无乐府建制。二是诗体名。初指乐府官府所采制的诗歌。后将魏晋至唐可以入乐的诗歌,以及仿乐府古题的作品,都统称为乐府。宋以后的词、散曲、剧曲因配乐,有时也称乐府。

乐府诗分哪几类?
汉书·艺文志》著录西汉歌诗28家,314篇,基本都是乐府诗。现在所能见到的西汉乐府诗,可以认定是西汉的作品有《大风歌》、《安世房中歌》17章、《郊祀歌》19首、《铙歌》18首,以及另外为数不多的几首民歌,其他乐府诗都作于东汉。(其中西汉乐府民歌有138首,今存两汉乐府民歌大约有四十余首。)

辑录乐府诗,最早见于南朝梁时沈约的《宋书·乐志》,而后有南朝陈时徐陵的《玉台新咏》、隋代王僧虔的《伎录》、智匠的《古今乐录》,唐代吴兢的《乐府古题要解》,宋代郑樵的《通志·乐略》等。但保存乐府诗最完备的总集还是宋人郭茂倩的《乐府诗集》,辑录了从不尽可靠的陶唐氏之作到五代的歌谣与乐府,共计100卷,又将自汉到唐的乐府诗分为12类:

1、郊庙歌辞。帝王祭祀天地、神祗(zhī)、祖先所用的乐章。多为祝颂赞美之语。如《郊祀歌》、《安世房中歌》。

2、燕射歌辞。统治者宴会时所用的乐章。

3、鼓吹曲辞。主要指用鼓、铙、箫、笳等乐器合奏的军乐。是武帝吸收的北狄西戎等民族的新声。如《铙歌》。

4、横吹曲辞。用鼓、角在马上吹奏的军乐。武帝时从西域传入,协律都尉李延年更造新曲28解(乐曲一章称一解)。

5、相和歌辞。是美妙的民间歌谣。相和,是一种演唱方式,有“丝竹更相和”与“人声相和”两意。

6、清商曲辞。声调比较清越,故名。源出相和三调(平调、清调、琴调)。

7、舞曲歌辞。分雅舞和杂舞。雅舞为郊庙、朝飨所用舞乐,杂舞为宴会所用舞乐。最初多起于民间,后来传入宫廷。

8、琴曲歌辞。与古琴曲调相配合的乐歌。有五曲、九引、十二操。《乐府诗集》所收琴曲歌辞,上起唐虞,下迄隋唐,多为后世伪作,尤其题为上古所作诸篇更不可信。

9、杂曲歌辞。《乐府诗集》说:“《杂曲》者,历代有之。或心志之所存,或情思之所感;或宴游欢乐之所发,或忧愁愤怨之所兴;或叙离别悲伤之所怀,或言征战行役之所苦;或缘于佛老,或出自‘夷虏’:兼收备载,故总谓之《杂曲》。”

10、近代曲辞。乐府自唐以后演变为一般的诗词而衰歇,唐、宋人所指乐府中的《近代曲》,实即隋、唐间的《杂曲》。《乐府诗集》说:“《近代曲》者,亦《杂曲》也。以其出于隋、唐间,故谓之《近代曲》也。”后人或主张于乐府分类中删去《近代曲》一类,并入《杂曲》。

11、杂歌谣辞。为徒歌、谣、谶、谚语。

12、新乐府辞。是唐代的新歌,辞拟乐府而未配乐,或寓意古题,刺美人事,或即事名篇,无复依傍。

汉乐府诗的思想
汉乐府诗主要保存在“郊庙歌辞”、“相和歌辞”、“鼓吹曲辞”、“杂歌谣辞”中,尤以“相和歌辞”为多。
班固虽然没有把西汉乐府诗全部记录在《汉书》中,但他描绘了当时乐府诗创作与采集的盛况,并对西汉乐府歌诗的总体特征作了精辟的评论:“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汉书·艺文志》)这是西汉乐府歌诗的精髓与灵魂。班固的这一评论虽是对西汉乐府歌诗而发,但同样适用于东汉乐府歌诗。班固所谓的“事”具有广义性,几乎涵盖了社会生活中的各种事物;他所谓的“哀乐”也具有广义性,几乎包括社会群体中的各种感情。大体而言,汉代乐府诗的思想内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平民百姓的痛苦与挣扎

班固在《汉书·食货志》中说:“贫民常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卖田宅,鬻子孙以偿债。”《汉书·贡禹传》说:“武帝征伐四夷,重敛于民,民产子三岁,则出口钱,故民困重,至于生子辄杀,甚可悲痛。宜令儿七岁去齿,乃出口钱。” 平民百姓生活的这种悲惨景象,在乐府诗中有更为形象的反映。

有写义公遭劫而被勒索的。如《平陵东》:

平陵东,松柏桐,不知何人劫义公。劫义公,在高堂下,交钱百万两走马。两走马,亦诚难,顾见追吏心中恻。心中恻,血出漉,归告我家卖黄犊。

这首诗写一个善良的人即“义公”平白无辜被人绑架劫持,并被勒索“钱百万”、“两走马”,无奈之下只得让人带话给家人把小黄牛凑钱来赎人。诗虽然没有明言劫持者,只说“不知何人”,但“义公”既是被劫持到“高堂”(府衙),且追逼的又是“吏”,可见劫持者必与府衙是串通一气的。本篇是无辜受害者的悲愤的控诉:官吏贪暴,压榨良民,甚至用绑架劫持的手段残害人民。

有写孤儿为奴而受到虐待的。如《孤儿行》。《孤儿行》(又名《孤生子行》、《放歌行》)写一个孤儿受到兄嫂的虐待,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这首诗开言就说:“孤儿生(出生),孤子遇生(遭遇不幸的生活处境),命独当苦。”这个孤儿于“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出生在一个富有家庭,度过了一段欢乐的好时光。但父母死后,他的命运转变了,成为兄嫂的私奴。兄嫂为了独吞家产,不念骨肉亲情,不是让孤儿外出经商,就是命他在家办饭、视马、汲水、养蚕、收瓜,而对他的冷暖却漠不关心。他是:

头多虮虱,面目多尘。……手为错(què,皴裂),足下无菲(草鞋)。怆怆(chuàng,伤悲,一作急走有节)履霜,中有蒺藜;拔断蒺藜肠月(脚胫骨后肉,月,即“肉”字)怆欲悲。……冬无复襦,夏无单衣。

在这种当牛做马的生活环境中,孤儿因为“兄与嫂严”而“不敢自言苦”,唯有暗中“泪下如雨”。于是,情不自禁地发出“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的绝望的悲叹。从表面上看,这首诗好象是暴露了家庭内部的矛盾,控诉了宗法制的弊害,反映了一般的社会问题,其实它透视出了当时地主兼富商的剥削者的贪婪残忍的本性,也间接地反映了当时广大人民的悲惨生活处境和怨恨情绪。

有写贫病交困而难以生存的。《妇病行》描述的就是一个平民家庭贫病交困的惨状:

妇病连年累岁,传呼丈人前,一言当言;未及得言,不知泪下一何翩翩。“属累君两三孤子,莫我儿饥且寒,有过慎莫笪笞(dáchī)行当折摇(折夭),思复念之!

乱曰:抱时无衣,襦复无里。闭门塞牖,舍孤儿到市。道逢亲交,泣坐不能起。从(就)乞求与(替)孤儿买饵。对交啼泣,泪不可止。“我欲不伤悲不能已。”探怀中钱持授交。入门见孤儿,啼索其母抱。徘徊空舍中,“行复尔耳!弃置勿复道。(孩子将又像妈妈一样死去,还是丢开不说了)”

这首诗叙述了妻死儿幼、丈夫和孤儿饥寒交迫的悲惨情况,深沉的反映了社会下层人民生活的痛苦。另如《艳歌行》写“兄弟两三人,流宕在他县。故衣谁当补?新衣谁当绽?”,受尽屈辱,终年劳作,却衣不蔽体,深深地感到“远行不如归”。

有写不甘贫穷而铤而走险的。有剥削与压迫,就有挣扎与抗争。武帝时,民间就发生过暴动。新莽末有绿林、赤眉大起义。东汉末更有黄巾大起义。《东门行》叙述的就是一个城市平民不甘忍受剥削与压迫,不得不铤而走险,进行抗争的故事: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顾架上无悬衣。把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吃粥)。上用(为了)仓浪天(苍天,青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咄(duō)!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时时脱落)难久居(这苦日子难以长久呆下去)。”

这个平民家庭的生活面临绝境,男主人不听“儿母”天道、人情的劝告,终于走上了反抗的道路。这首诗通过家庭生活境况的交代和女主人公安于贫困的劝阻的烘托,揭示了男主人公反抗的合理性与必然性,道出了平民百姓共有的心声。

(二)、士卒役人的控诉与呼叫

汉代自武帝起,长期对外用兵。不管战争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最终受害的都是人民。汉乐府诗中的一些篇章揭示了战争中士兵伤亡惨重的景象。如《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在桥上盖房),何以南?何以北?(怎能南来北往通行)禾黍不获君(参战士卒,一说指君主)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怀念战死者)良臣(对战死者的美称),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这是一首悼念阵亡将士的诗。前11句通过乞乌招魂写战争的惨烈,后9句通过追问叹咏赞阵亡的将士。全诗充满了悲壮的气氛,描绘了战争给人民的生命带来的巨大灾难和对农业生产造成的严重破坏,有力地控诉了穷兵黩武者的罪恶。

汉代的兵役制度,据当时官方的规定是:民年二十三为正卒,一岁为卫士,一岁为材官、骑士,五十免兵役。但统治者穷兵黩武长期对外,这一制度却很难落实。《十五从军征》就揭露了汉代兵役制度的不合理,写一个老兵回乡后无家可归的悲惨情景: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这首诗是满含血泪的控诉。在外服役65年的老兵,于80岁上“始得归”,而他归来所见到的是亲人尽死、家庭破败的悲惨景象。全诗以五言的句式,通过对话、行动与环境的描写,表现了老兵归来后孤独凄凉的处境和心情,末二句更是言有尽而意无穷,耐人寻味。老兵的遭际是当时社会的缩影。

战争与徭役,带给离乡背井的参与者本人的,不仅是生命的残害,也有精神的伤害。他们思家念亲,有的甚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汉代乐府诗中的怀乡曲有些就是因此而发。如《古歌》: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这是远征“胡地”之人的自诉。离家愈久愈远,对家的悬念就愈强烈,“愁”、“忧”、“思”的情愫就愈深沉。《悲歌》中说“欲归家无人”,所以只能“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东光》中亦有“诸军游荡子,早行多悲伤”之句。这些都是发自心底的怨愤的呼叫。

(三)、男女两性的哀怨与情仇

男女两性的哀怨与情仇,是历来倍受人们青睐的创作题材。汉代自武帝后,封建礼教与宗法制度的束缚日益加强。专为女性设置而用以维护男权的一些清规戒律,如“三从”、“四德”、“七去”等,在现实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三从”,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又称“四行”,指德、言、容、功;“七去”,又称“七弃”、“七出”,指无子、淫泆[yì,放恣,放纵]、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所以,在这种环境中,女性们有敢于跨越雷池、冲破束缚,不理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求婚恋自由、两情相悦者,当然,也不乏怨女、弃妇的悲诉与抗议。婚恋题材的作品在汉代乐府诗中占有较大的比重,其中的不少诗作堪称精品。这些作品大多来自民间,或出自下层文人之手,主人公往往是女性,表达感情也往往直率坦露、大胆泼辣。

有写相亲相爱而矢志不移的。如《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不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一位痴情女的自誓之词。她先是指天发誓,愿与意中人相亲相爱,永远使亲爱之情不断绝衰减。这与《诗经·王风·大车》中的“谓予不信,有如皦日”是同一个曲调。而后从侧面假设列举五种千载难逢、极度反常的自然现象,表白自己对爱情矢志不移的决心,其中每一种自然现象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发生,而五种同时出现就更没有可能。这位痴情女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已经不是什么海枯石烂所能比,她的爱火情欲已是火山爆发、江河决堤而不可遏止。此诗堪称情歌中神品。唐代敦煌曲子词中有一首《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所列六事与此诗相似,二者可视为姊妹篇。

有写一种相思而两地哀愁的。如《饮马长城窟行》: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醒来)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在床上反复相思难眠,或指丈夫行踪不定)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枯桑无叶能感到风吹,海水无冰能感到天寒。这是比兴之法,喻夫妻久别,口虽不言而知相思之苦)。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装信的木函,一底一盖,鱼形)。呼儿烹(打开)鲤鱼,中有尺素书(古无纸,书信写于一尺一寸的木版或绢帛上,故有“尺书”之称)。长跪(直腰而跪,表示恭敬)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思忆。

这是一首五言乐府诗,又名《饮马行》。萧统《文选》题为“乐府古辞”(无名氏之作),徐陵《玉台新咏》题为蔡邕作,《乐府诗集》。一般认为是一首民歌。李善《文选注》说:“言征戍之客至长城下窟泉饮其马,妇思之,故为《长城窟行》。”此诗没涉及“长城下窟泉饮其马”事,当为以原曲调填写的歌辞。东汉征役与游宦都很盛。所以,诗中的提到的远行者,有可能是征夫、役人,也有可能是游宦的文士。此诗以思妇的口吻叙事抒情。前半写“思”,后半写“书”,通篇写“相忆”。诗中用第一人称,以物拖事带情,紧扣春思、夜思、秋思,运用比兴、连珠等手法,将主人公深切真挚、哀婉缠绵的相思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有写恋情受挫而由爱到恨的。如《有所思》: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wèi)君?双珠玳瑁(dàimào,动物名,龟类,壳光滑有文采,可作装饰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折碎)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叹息声)!秋风肃肃(风声)晨风飔(晨风,鸟名,即雉鸟,常于早晨鸣叫以求偶。飔,sī,为“思”之讹。意即鸟求偶失败而悲鸣),东方须臾高知之(东方高,东方发白,天色渐明)。

女主人公思念远在大海南的情人,准备了珍贵的礼品,想送给对方,而当听说对方有二心时,折碎、烧毁了礼品,并“当风扬其灰”,表示:“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她爱得炽热是真,恨得痛切也是真,她的抉择既痛苦又果断。

有写无辜被弃而留恋旧情的。如《上山采蘼芜》: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故人从合(gé,旁门,小门)去。”“新人工织缣(jiān,黄色绢,价值较贱),故人工织素(白色绢,价值较贵)。织缣日一匹(长四丈,宽二尺四寸),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本篇《乐府诗集》未收,《玉台新咏》作“古诗”,《太平御览》引作“古乐府”。这是一篇弃妇与故夫在途中偶然相遇时的问答之词,通篇问答成章,当为乐府古辞。弃妇勤劳、能干、柔顺,但还是被遗弃了,这种美的毁灭,说明当时妇女在婚姻问题方面的悲惨遭遇和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这位弃妇被弃的原因与此诗创作的意图,历来有争议:一说是由于故夫的喜新厌旧,暴露并谴责了故夫喜新厌旧,而又怨新不如旧的市侩心理(若如此,新人的命运也定不会比故人好);另一说是由于弃妇的无子,弃妇与故人都留恋旧情,故夫还隐约地透露了被迫离异的哀怨心理,暴露并谴责了宗法制的迫害。

有写遭到遗弃而毅然决绝的。如《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此二句是说,今日是最后聚会,明晨在沟边分手。)躞蹀(xièdié,小步缓走)御沟上,沟水东西流(以沟水东西分流喻与情人决绝,一说,东西流,即东流,东西为偏义复词,喻爱情一去不返)。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由“竹徙”组成,上下结构,音shīshī,羽毛被濡湿)。(此二句是说,钓竿在摆动,鱼尾如湿羽。古诗常以钓鱼喻男女求偶的行为。)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钱币,古币有形如马刀者,故名)为!

本篇是一首五言诗。《乐府诗集》中属《相和歌辞·楚调曲》。《西京杂记》以为是卓文君为司马相如欲另娶茂陵女而作,似属附会。诗中的女子光明纯洁,当她得知对方有二心时,毅然与之“决绝”,并提出“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爱情理想。此诗与《有所思》是《诗经·卫风·氓》所体现出的婚恋观的后继。

另外,《陌上桑》与《孔雀东南飞》是汉乐府诗中写男女两性情感的代表作,也是汉乐府诗的代表作。这两首诗是异曲清唱。(详见第四节)

从以上可以看出,中国女性忠贞于婚恋的自由、平等、纯洁、和谐与完美,并为此进行了可歌可泣的斗争,但在夫权社会条件下,女性常常是受害者与被牺牲的对象。

(四)、权贵势要的骄奢与清廉

汉代统治者的生活极端荒淫奢侈。《相逢行》描绘了一个“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的既富且贵的家庭生活状况。这户人家是黄金为门、白玉为堂,堂上置酒、作使名倡,鸳鸯成行、鹤鸣噰噰,两妇织绵,小妇调瑟。富贵与淫乐非同一般。《鸡鸣》中说:“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长安有狭邪行》中说:“大子二千石,中子孝廉郎。小子无官职,衣冠仕洛阳。”一家多人为官,官职不限于侍郎(皇宫中的禁卫官或天子左右的侍从,俸禄四百石,是皇帝的近臣,身份特别),还有二千石的高官显爵,就连“无官职”的“小子”也有官服而且能在京都洛阳为“衣冠仕”(这是卖官鬻爵生出的怪胎。参见《后汉书·桓帝纪》和《灵帝纪》)。权贵势要的骄横,由此可见一斑。以上三首诗,表面看不乏对富贵之家欣赏的情调,其实这是寓讽于颂的一种手法,句句是称颂,句句又是奚落。这三诗对富贵之家气象的展示,在中国文学同类题材的创作上具有示范性。

汉乐府诗中也有对那些清正廉洁、爱民如子的官员进行赞扬的篇章。如《燕门太守行》说王焕:

拥护百姓,子养万民。外行猛政,内怀慈仁。文武具备,料民富贫。……贤哉贤哉,我县王君。

王焕是东汉和帝时的洛阳令,此诗颂扬了他为官的政绩。

(五)、人在旅途的乐生与恶死

生与死是人生大事,也是人生大限。正因为如此,古往今来,生与死就是人们苦苦思索的重要课题。人之常情是乐生恶死。汉代乐府诗对这一人之常情有深刻的探讨。写恶死的篇章,如《薤露》(薤,xiè,一种蔬类植物):

薤上露,何易晞(晒干)。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这首诗将人的个体寿命与草上的露水作比,说明露水干了自然还会再造,它虽易逝,但也易生,而人的生命却只有一次,死了就不会复生。又如《蒿里》: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chíchú)。

这首诗认为,人死后有魂魄,鬼伯是专管魂魄的神,不管是贤愚,最终都要归于蒿里,这是无法抗拒的事实。对死恐惧,必定对生渴求。汉乐府诗中写乐生的篇章,往往出现神灵与仙人,这是人们希望和神仙同在,认为这样方能超越个体有限的生命,达到彼岸而长生至乐。如郊祀歌《日出入》,就由太阳的升降想到了人的个体寿命。太阳东出西入,日复一日,没有穷尽,而人的个体寿命却很有限,生为出,死为入,一出一入就完成了一生的历程,决不会像太阳那样无穷无尽。太阳的永恒与人生的短暂形成反差,所以,诗人期望能驾驭六龙游于天国,盼望神马从天而降,驮着自己进入太阳运行的世界。另如郊祀歌中的《练时日》、《华烨烨》,杂曲歌辞中的《艳歌》等都表达了与神仙同生的意愿。其实,人在旅途的乐生与恶死,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二者是相通的。

(六)、少壮游子的努力与操守

汉代乐府诗中也有一些篇章具有明显的劝戒倾向。如《长歌行》第一首: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hùn,光亮)黄华叶稀。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这是一首励志诗,通过朝露易干、阳春易逝、花草易萎、百川不归等自然景象,勉励人们要惜时奋起。成语“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即出于此。又如《猛虎行》中说:

饥不从猛虎食,暮不从野雀栖。野雀安无巢?游子为谁骄?

这里以猛虎、野雀比兴,警示游子不要跟随恶人干非法无礼的事情,要树立洁身自爱、穷且益坚、不苟且偷生的人格操守。

(七)、江南采莲的嬉戏与愉悦

汉代乐府诗中有一首情调活泼欢快、境界清新开阔、语言质朴自然的歌辞,这就是《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是一首采莲歌,又名《江南曲》、《江南可采莲》,反映了江南水乡明媚秀丽的自然美景和采莲人欢快愉悦的心情。这是一首劳动歌,也是一首情歌,即在劳动中所唱的情歌,或者说是唱着情歌来劳动。古人常以莲象征爱情,以鱼比喻女性。

(八)、动物植物的诉说与寓意

汉代乐府诗中还有假托动物、植物之口来自述的寓言诗。在先秦诸子散文中有大量的寓言故事,但寓言诗却很罕见,只有《诗经·豳风·鸱鸮(chīxiāo)》是严格意义上的寓言诗。汉代府诗中有多首寓言诗,这成为它的一个亮点。这些诗想象奇特,寓意深刻,耐人寻味。如《枯鱼过河泣》:

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作书与鲂鱮,相教慎出入。

说明了世情险恶,告诫人们做事要谨慎。《乌生》,又名《乌生八九子》,写乌在树上为弹弓所杀,而苑中白鹿、摩天黄鹄、深渊鲤鱼,人亦得而食之,结语称人生各有寿命,“死生何须复道前后”。此诗以乌、鹿等的遭遇,说明世路险恶,人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豫章行》写豫章山上的白杨变为洛阳宫中的栋梁,述说其与根株分离的痛苦。《雉子班》写雉子被“王孙”捕去,母雉与幼雏生离死别饿情景。

乐府原是一种专门掌管音乐的机构,创始于汉武帝。乐府后来成为一种配乐演唱的诗歌,分朝廷典礼和普通场合用两种,前者主要是宫廷文人所写,后者是从各地搜集来的民歌。现在我们耳熟能详的是乐府民歌,如《孔雀东南飞》《木兰词》等。他的思想性主要有:1、反映的是老百姓被君主、官吏所奴役和迫害的痛苦;2、反映的是人民群众流离失所的痛苦;3、批判了上层社会的腐朽生活。他的艺术性主要有;1、叙事性成分占很大比重,并通过叙事塑造人物形象,从乐府开始,中国叙事诗开始了新纪元;2、比兴的大量运用,是以前诗歌所没有的;3、形式多样,有四言句,有五言句 ,有杂言句,语言活泼生动。
总之,乐府民歌继承和发扬了《诗经》的传统,思想性和艺术性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打字太累,先说这些,我们可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