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里克书店 香港:问首诗的名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考问答 时间:2024/05/03 14:07:19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夜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这是那首诗的? 诗的内容大概是什么?

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

采桑子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①,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②。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注释】

① 春心:指春日景色引发出的意兴和情怀。《楚辞·招魂》:“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王逸注:“言湖泽博平,春时草短,望见千里令人愁思而伤心也。”

②兰襟:芬芳的衣襟。比喻知己之友。参见《百字令》(人生能儿)注⑦。

【讲解】

纳兰性德是极重友情的人,他的座师徐乾学之弟徐元文在《挽诗》中赞美道:“子之亲师,服善不倦。子之求友,照古有烂。寒暑则移,金石无变。非俗是循,繁义是恋。”这决非虚美,性德之友确是“在贵不骄,处富能贫”。

玩本篇词意是为怀友之作。其“结遍兰襟”并非夸饰之语,他的确广交游,善交游,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对“软热人”则心存憎恶,绝不与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往还。这可以说是他“多情”性格在交友方面的表现。不过,重情又往往成了负担,性德有一方闲章,刻有“自伤多情”四字,表明由于“多情”而常常给他带来失落、烦恼和惆怅。本篇即是抒写此种情怀的小词。

【辑评】

参见《如梦令》(纤月黄昏庭院)“辑评一”。

摘自《纳兰性德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

作者:雷阵雨

一。虫二

那一年春天在藏边的喜马拉雅山一处极峰上,第一次见到了虫二先生。

虽然山下已是绿草茵茵,然而在这孤峰上依然冰雪晶莹,透明晶亮的皑皑白雪反射着如剑般犀利阳光,满山的雪光如剑戟丛生的耀眼锋芒。

在如梦如幻的光芒里,有灰色的大鹤翩然独舞。

那飘舞的身影孤独而潇洒,透露着莫名的欢忻和超脱,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孤高清寒。舞到快时化做淡淡的影痕,在狂厉的山风中如飘舞的青莲。

那就是虫二先生!原来那是一个人!

我从来没想到人的身体竟然可以做出那样美丽的舞蹈,如舞动的风花,一任岁月流逝而不减丝毫的轻灵。

当他缓缓止下舞动的身形,就如乐师嘎然而止的余音,结尾处爽利而幽远,又如奔流的溪泉注入深潭般自然流畅。就在那时,看到了虫二先生的脸,他的一头白发如雪如霜,面容却年轻而优雅,仿佛三十左右,眼睛尤其令人难忘。

多年后我独居莫忘峰十年,再遇先生,才读懂几分那眼神,几许清高几许卑陋,几许梦幻几许沧凉,几许的不舍,几许欣然,都化入那一丝亦喜亦忧,莫名其状的沉吟中去,跨过岁月和山川,沉入心怀,不关光阴荏苒,物华流逝。“你为何而来呀?年轻人。”听到那声音我更是吃惊,清淡而柔和的音色,犹带着几丝童音的感觉,虽然声音如斯冷漠,却无法使人感到不快。

我想了想大笑起来,说:“我爱的女子要嫁人了,我知道这雪山顶上有一种花,曾有人说它是优昙钵花,又叫忘忧解人愁。其实这种花并不是优昙钵花,但忘忧解愁却颇能说明这花的功效,用它入药,据说可以令人常驻韶华,不显色衰,我想来找这花,送给她做贺礼。先生高姓?”

那人失笑道:“你这强以为达的小子呀!!呵呵,就叫我虫二先生罢。”这就是虫二先生。

我心底的痛,我的无奈,我的不舍和退缩,在他说出“强以为达”四个字时,我知道他都能明白。那就是虫二先生第一次和我见面。“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虫二先生吟唱着这诗远去的时候,我仍无法忘怀那惊鸿一瞥的一场清舞。

二。小雪

初识小雪,还是我在塾中读书的时候,那时还小,我十四,她十三。

我出身清寒,每每在华衣美服的富家子弟前总有一种莫以名状的自怜。

我书却读得最好,是受业师们夸赞最多的。所以我也自傲,并不屑于向那些衣食素裹的富家子弟示好。除了小雪。

小雪是个肤色微黑的小丫头,并不是太引人注目的那一种。

她出身很好,乃父是地方上薄有清誉的士绅,家道殷实。

小雪人如其名,就如同初冬夜里一场寂寂的落雪,几分孤单几分平凡,几分静寂几分飘零,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魅惑,在深夜独自起舞。

小雪虽然说不上美丽动人,但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五官其实很入眼,因为被微黑的肤色掩映着,凭空减去了三分明媚。

那时候在私塾读书的女子多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她们自小锦衣玉食,不知世事艰辛,性格娇纵,但因为处处被人呵护,少有忧烦,倒是别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无拘无束的挥洒着,周围的人极乐意接受她们。

我的旁边原来是一位很美丽的富家女,他的祖父是朝中的大员,告老还乡后回到乡间,儿子怕父亲孤闷,就把最娇宠的小女送来陪伴父亲。那女孩儿雪白的肌肤,花团锦簇,一身贵气,虽然对人态度柔和,但我知道她骨子里的高傲。

她看不起周围的乡下子弟,虽然有人拼命向她献好,她也从不拒绝,但她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没有超出礼节的友好。她和大家礼尚来往互有馈赠,但回礼总是比收到的礼物更好。

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解钱为何物,倒也不曾有嫌贫爱富的想法。她喜欢的是一分新奇,对没见过的有趣物事格外动心,像稻秆编的蚱蜢田鸡,粘土捏的逗趣小人,知了褪剩整张的外皮,或是斗蟋蟀中的常胜将军。

只要她流露出感兴趣,大家就争先恐后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反正乡间的子弟玩的,也多是自制的玩物,就地取材谈不上什么稀奇。大家只不过穷极无聊,自寻乐趣罢了,把东西给了她回头再找,而且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更丰厚的回礼,有谁会不愿意向她讨好呢?

那如花如锦般美丽的女孩儿,叫做贾容儿。她的姓氏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她的名字却少有人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闺名是不会随意向外人泄露的。她不说,自然别人费尽心思也不会打听到什么,也不敢去打听。她要人那样叫她,人也只好那样叫她。

我只喜欢读书,很少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来讨好大户人家的小姐。

但我明白不仅仅是那样。贾容儿从来没有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给别人。你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给她的时候,从来不会在那里能得到相等价值的东西。富户人家的金银是没有感情的,越贵重的礼物越少人情。

她有一头会说话背诗的白鹦哥,谁都羡慕得眼红,但贾容儿就是不肯让人稍碰。有三个平时就特别顽皮无赖同窗终于忍不住了,把那尊贵的鸟兄偷出去遛了一圈。

贾容儿发现心爱的鸟儿不见时,一张脸阴沉地赛过寒霜,马上有两个纨袴子弟来讨好告密。我背后狠狠盯着那两个人,自此终生都没有和这两个人说过话。

次日那三个顽皮鬼就被从塾中除去了姓名,没几日,两户人家就悄悄搬走了,听说是住到几百里外的地方去了,还有一户被官府告欠不交税,家中主事的男子被拉走充丁,十有八九回不来了,因为关外的鞑子这几年闹得正凶。如果不是为了怕被调到外任,那位贾老先生,只怕还不会告老还乡,他老人家过五十大寿还差几年,怎就至于告老还乡呢?这是邻里的甄老三在我家里醉酒时说的糊涂话。

那位失去丈夫的妻子流了一夜的泪,因为无亲无故,无处着靠,自己身体又极为羸弱,无法担起农事,次日早就被儿子发现悬梁了。

顽皮鬼哭了一场,好在有邻里帮忙,卷一张草席将母亲匆匆葬了,隔了几日,就听人说他随了一个乞丐走了。

只是为了一只会说几句话的鸟!

纵然那白鹦哥玲珑解语,能背再多的唐诗,能唱歌跳舞,也始终是只鸟。

难道有谁指望它可以奉养主人,以尽孝道?

只是为了一只鸟!

从此不近贾容儿,对她敬而远之。

贾容儿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能看得出我对她的态度,但她就是不明白原因。

贾容儿有意无意向别人分发礼物时,总是有我一份。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只给送她礼物的人有回礼,所以大伙费尽心思拼命去找各种新奇的小玩艺儿搏她欢心,也为了她更贵重的的回礼。

我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贾容儿看上眼,也从来没有花过那心思,我只讨好老师和那刻书版的老师傅。

这世界永远是钱在为人,而不是人在为人。

但是倚靠纯粹的金钱换取到的,又决不会是超出金钱可以买到的东西。

有位黄大叔唱得最好:“家有钱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

贾容儿的礼物,我从来不肯收,总是悄悄放回她的书桌里去,包括她私下通过小丫头转送我的那一册宋版《四书》,那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

那厚重舒展的纸张和墨香,圈满了朱笔的注解,令我辗转反侧一夜不能成眠。

但我打从开头就已经下了决心,不会受贾容儿的馈赠。

那是唯一一次没有当天还到贾容儿手中的东西。

第二天贾容儿见到我,微微对我现出得意的神色,我也微笑回礼。

进入书房,便见到了那明摆在她书桌上的宋版书,贾容儿微微一怔,脸胀得通红,可爱的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三分俏七分娇,爱煞了冷眼偷看的男学生们。

我不禁为自己的鲁莽有些后悔吃惊,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悄悄从眼角的余光里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忐忑不安。

似乎有些窘迫,又似乎有些生气,或者是恼了?无法看出端倪,想到那三个淘气鬼,我心里惴惴难安。

应该不会落下把柄罢!可是官府行事,又哪里有道理可讲?回想到这一点时我再也无法安下心来。

先生上课时叫了我好几次,才留意到那铁青着的脸庞,我更慌了。

先生讲对,要我示范,细对粗,羽对毛,家对野,禽对兽,砖对石,后对先,死对生。…………先生姓石,名白鹿,字德修。

先是一片静寂,然后不知是谁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就变成了哄堂大笑。

我先是莫名其妙,见大家都在狂笑,更加摸不着头脑,忽然见到了贾容儿笑得一脸欢忻,心头不禁一松,如闪电般似乎省起了什么。

回头时第一次见到小雪的笑容。

她忍不住掩口葫芦在笑,对上了我的目光,悄悄指了指石先生。

粗毛野兽石先生!

原来那女孩儿笑起来竟是那么妩媚。

小雪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做两道月牙,那黑色的瞳孔中脉脉流溢的波光如清泉澄澈,又如流水般温柔怡人。

三分慧黠,三分清柔夹带三分娇憨,一丝的风情合共做十分的动人。

那就是少女的风情吧!

第一次见到那女孩子的笑容,远远坐在窗边,窗外桃花正开。

我被调到了后排的座位,从此再也没有被先生提问过。

贾容儿也没有对我怎样。

奇怪的是,从我坐到后面和小雪做了同桌后,贾容儿就不再和小雪搭话。

小雪初时也不和我说话,只是在我和身后的同窗说话时静静听着,偶尔悄悄露出会心的微笑。

同窗姓李,是商人家的女儿,商人近利,重男轻女,从来没对女儿抱过什么希望,把女儿送到乡下的书塾读书,纯粹是为了省钱。

李凡,人如其名,是个平平凡凡喜欢说话的小丫头,没有人注意。

一直这样,近半年了,我和小雪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有一天我和身后的同桌说话时,小雪对李凡说:“喂!这里怎样解呀?”若溪流清澈的眼波有意无意掠过我的眼睛。“李凡怎能解出那样的问题?”我恍然,终于为女儿家的矜持感到好笑。

她不是在问李凡,是在问我。

李凡皱了半天眉头,小雪反而笑吟吟一片悠闲,她的同窗完全不明白她的用意,仍在开动那缺少某些部件的小脑袋,试图自己找出答案。

末了仍是来问我,我没有回头,举着书本挡在脸前,把讲解细细说了一遍,斜斜瞅着小雪。

她明白的,也没有刻意回避,微微倾着头,有意无意扫过我的面容。“喏,明白了没有?”我没有回头,这句话似乎在向李凡说,也似乎是问小雪,她明白么?

李凡“哦”了一声,问小雪道:“听明白了吗?”

小雪轻轻一笑,转而言他。

石先生不时在找我身上的茬,令我羞辱和难堪。

从此厌尽天下先生,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自己都没能高中,怎能指望他教出的弟子有多出色,尤其度量如此狭隘。

在那些寒碜的岁月里,小雪是我生活中一道明媚的春光。

又过了半年,李凡厌烦了做我和小雪的传声筒,渐渐懒得再理会什么。

于是我们开始说话,一句,两句…………由生涩到熟稔,进展的速度自己都感到吃惊。

有什么奇怪呢,我们其实已经比邻而坐一年了。

和小雪说话实在是很舒服的感觉,话不需要点破,一提就明,很多时候,甚而只是从彼此的目光中就能体会到要说什么,是那样冰雪聪慧的女子呀!

始信李义山“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不是虚言。

小雪是个含蓄温柔的女孩,对谁都很友好,但是总像有一层什么隔在她身前,令我感觉到一种朦胧的陌生。

小雪大病后两个月,再来的时候,相对无语,一如初逢。

彼此都没有话,不知从何谈起,又回复到没有传声筒以前的状态。

但是,从初逢到熟稔,仍然进展得很快。

我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总是这样子,一旦隔一段时间不见,两个人就变得无话可说,再见面时会感到异样的陌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这样重复着,陌生,熟稔;陌生,熟稔;陌生,熟稔…………就在这一次次的相逢中,小雪深刻入我心底。

我天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又可以见到小雪了。”

三。披发入山

但我隐隐感到那是不可能的,现实是残酷的。

自负的我因名落孙山一蹶不振,父母费尽心力,不惜多年积蓄为我打通关节,送我入读书院。

但是我殊无欢喜的感觉。

再不能见到小雪,再不能见到小雪了!

女子不用求功名,小雪仍在读书中,不过她转到很有名气的女塾中去了。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那些不能表达的,必要失落的,寻寻觅觅,岂止当初呀!

书院书多,因为书院的教授孟享礼先生是个很奇特的人。

先生文武兼修,是一代大儒。

曾说他拒不入仕,一生不求功名。

好剑如痴,文章天下魁首,一生遍游山海。

穷解经伦外,精研奇门易术,道笈医书,俨然神仙中人。

在入学的初考中,终于见识到了这些莘莘学子们的高明。

有人剃光了头戴着帽子,把答案写满了脑袋,让别人抄完了再来抄别人,可谓利人利己,两相不误。

有人在夹衣衬里抄满了四书,有人在裤带襟头写下五经的章节。

豪富人家的子弟更方便,可以不计金钱,有一种手掌大小的绢书,是有名的书匠用蝇头大小的楷书书录的经文要目,卖价惊人。

大家都不屑于去打听考题,因为监考的老师都被用银子打通了关节,进入考场后看情形抄书就是了。

我感到滑稽突涕难以忍耐,哈哈,我竟落入这种境地中来,犹惨过名落孙山。

草草答了几笔,就撂下卷子出场去了。管他甚南北东西,不来也罢。

从此后埋首禅经道藉,风花雪月,一任痴狂。

小雪,小雪,小雪,小雪,小雪…………

每每在夜深人静望一天的繁星默默呼唤。

那些不经意泄露的,无法言诉的,令我颠倒迷醉的,难以忘记割舍不下的……

那些,那些恋恋的风尘呀,那些年少不经事时的轻狂。

抱万卷诗书我潸然泪下,消磨心志皓首穷经仍无以明达呀,每每读书多时误人也深。

夜色沉沉我心也彷徨无归,寻寻觅觅兀兀穷年,夜以继日我方点亮烛火求索前程。

我第一次偷书,是从书院藏书楼处看到了署名公孙大娘的《剑器浑脱》。(《浑脱》是唐代流行的一种武舞,把《剑器》和《浑脱》综合起来,成为一种新的舞蹈。那是开元和大历年间的事。)“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火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就是诗圣杜甫关于公孙大娘《剑器》的有关描述,又说草圣张旭观大娘《西河剑器》有会于心,遂书大进。

初时只是感到好奇,因为一时看不完,就顺手带出来了。

我自幼喜画,或者对这方面的东西领悟力真不错罢。闲暇时翻翻,也不刻意求解。

半年下来,一本剑谱背的滚瓜烂熟,睡梦中往往见小雪素白的衣衫执剑而舞。

三分娇弱三分英爽,三分的不经意和几丝缠绵入舞,剑光便如倒卷的天河。

挽起风流云逝的岁月,尘封的旧梦又入怀中来。

在夜深人静不能成眠时,就去林中折一枝树枝,在月色下默默起舞。

终于忍不住,悄悄节省些钱,买了一柄破旧的铁剑。

是从一个无名的小铁匠那里买来的,据说钢口还很好,是大马士革钢锻打的。

小铁匠倒有几分不舍得,但急着用钱,恰好遇到我,就把剑给我了。

剑虽然不起眼,但是我觉得很不错,和平常的剑不太一样。

剑身轻盈,韧性极佳,微微弯曲后弹开剑身,轻轻的啸音铮铮低鸣。

这样的剑,是不能作兵器用的罢,正合剑舞的本色。

剑身上有盘曲纠结的明暗花纹,如朵朵盛开的花。

执剑而舞,舞过相思萦梦,夜不成眠的风尘岁月。

那夜夜风尘翻典旧日的情梦,漂泊的心境无法栖止。

初和小雪分别的时候,还偶有雁书往来。

渐渐就感到孤独和绝望,我怎有能力给她美好的生活。“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薰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在文字的帘笼下,隔重重暮色敲叩那心扉,却不知何时丢失了钥匙。

再不能开启,再不能开启了呀,那深锁的阍门,我再不能开启那门。

八年后,再见小雪,已将为人妇。

常说十八女儿一朵花,那又岂能形容小雪于万一。

成年的小雪肌肤微黑却光润如玉,看不到一丝的疤痕,就如一块珍稀的美玉。

眉目动人再不复青涩,少了几分慧黠,却多出几分妩媚风流和温柔矜持。

那就如同一只幼鹅突然间长成了美丽的天鹅。

肤色微黑的人最宜着黄色,小雪穿起鹅黄的华装时,气质高雅雍荣。

贾容儿的祖父见到她都惊为天人。谁能想到当初的小雪会有如斯美丽。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是那样美丽,动人。

我曾听说在遥远的藏边,有名为喜马拉雅的通天之峰,那是梵语冰雪居所的意思。

山峰上终年积雪,千万年来不曾融化。

在峰顶,有神奇的花朵可使白发回青春,苍颜复年少。

传说中有人为了令爱人回心,在山上等了十年,以期能得到那奇花,可以使爱人的白发转黑,再复青春。

小雪已经许婚给他人,两年后成婚。

这两年决不能再见她,否则毁的就不仅仅是她,我会把自己也毁掉。

遂披发入山,褴褛不整,只有一柄轻剑相随,载歌载舞,行入苍莽之中。

四。知也无涯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那半年在山中,朝对青山赏山花,夜看繁星听风吟。不知时日,无分季候。

直到一日醒来,骤悟痴心落尽还复天然,难破红尘情字一关。

纵然有百样深情千般狂,无奈他沧海桑田少因缘。

世间事可喜可恨,惟缘而已。喜有缘胜似无缘,恨有缘终归无份。

人生百年忽如一瞬,有什么背不起,又有什么非要放下?

负尽苍生如何,一物不将能怎?

急急流年滔滔逝水,繁华落尽转眼云烟。

何妨白日纵酒放歌年少,傲啸红尘不执是非。

某日于十万大山之中遇无涯先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庄子。内篇。养生主第三》)

书院的教授孟享礼先生曾说过他最心仪的两位真人:“天下间庸碌众生不知几多傀儡,我只见过两位真正性情的人。”

一位是“九州铁铸尽天下错,笑红尘是非非是非”,先生风月,一生不屑礼法,做尽错事,毁多于誉,然而孟先生独誉其“光风霁月,潇洒出尘,痛尽天下事,不染是非根。”

另一位就是“申大智于迂鲁,不言天下无人识;尽神奇入平凡,四海渔樵都是他。”无涯先生,体尽道德孤心,一生不求闻达,忘弃凡尘渔樵山海之间。孟先生谓之“平凡不平凡,世情皆看透。芸芸众生相,一般似神仙。”

这两位真人又恰都出于一位平庸的先生门下。

鸡窝里出凤凰,草泽中生龙蛇,先生自此不敢自命良师。

书院中的学生哗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私下暗谓:“先生疯了,糊涂至此。”

如此莫名其妙的话,竟然是出自孟教授口中,难怪他向少执教。

书院里的先生们一定怕他砸了大家饭碗,也不知他们怎向教授交涉的,那以后就再没有见他露面。

或者又击剑长歌,游行天下去了。

见到无涯先生的时候,正狐衣轻裘,负柴而行。就象是百万富翁,却托了乞丐的盂钵。

我正在舞剑,不禁看傻了眼,竟一剑反扫回来,差点削掉了自己的鼻子。

先生大乐,笑道:“你这小子,老老大大了还恁不长进,大好的行当不动脑筋行正路,偏要学娘儿们模样,笑煞旁人。”

我大恼,复吃惊,复沉思,复懵懂。

那狐裘老樵夫歌道:“天地阴阳不同路,一般模样不同心。一分为二二非一,我自是我他是他。”一步三颠,洒然而去。

独自沉吟,在深夜伴漫天的星河起舞。

流萤点点洒满夜空,忽然间再分不清是星星还是萤火。

那无语的星辰和遥望的青山啊,默默相对千年至今。

小雪小雪小雪小雪,不期然又入我心,夜也深深。

踩着星辰纵横曲折的连线随心舞去,遂把这剑舞舞作一幅画图。

是在画小雪。

不知不觉踩入星河中去,脚步随着斗转星移舞过群山。

舞过山川舞过岁月,舞尽风尘舞尽繁华,舞出年少不经事时的痴狂。

我辗然欢笑,油然唱一首歌。

那歌声悠悠,莫名所指,莫名所处。

对明月清风洒落满地的清狂。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清泉松风入耳乃成我百世不改的狷介轻狂。

在沉睡与清醒的边缘独自起舞。

那些轻灵跳脱的韵意呀!那歌声悠悠,莫知其名,莫名所指。

恍然间大悟,哈哈,是呀,我自是我,她自是她。

我何苦要学公孙大娘的剑舞,那又怎会是公孙大娘的剑舞?

公孙大娘的剑舞,又岂是别人能够学到的。“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遂长歌竟夜,剑舞终宵,不知夜之将尽,日行东升。

次日醒来,才知道一路行来,竟已至万山最高峰处,脚下云海苍茫幻化出奇,薄雾拂面似多情少女的声声呼唤轻柔。

当一轮红日在云海间喷吐薄雾升起,那老者葛衣芒鞋,施然而来。当下笑道:“年轻人大好的兴致。”

我微微笑道:“一生好入名山游,江河湖海任漂流。行遍天下不识字,愧煞书生万户侯。哈哈,老先生兴致也不减少年时。”

相对一笑,尽在不言。

那老者和我坐对朝阳红遍万千群山到夕阳西下暮霭沉沉。

苍山碧水,红花绿叶,风卷云舒,乌兔相逐,尽入眼底。

一日如百年,对坐忘青山。

我知道那老人的心,也知道他明白我的心。

世上有些人是可以不必靠言语了解的。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就是这个道理,靠言语理解的东西,永远是隔着一层捅不破的文字障。

我是我,他是他。

我和那老人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但我就是能知道他,他就是能明白我。

就如同两条平行永不交错的轨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

红尘扰攘,是是非非,营营苟苟,不知时之将暮。

多少人终其一生在孤独中度过。人作为个体始终无法消弭彼此间的种种隔阂,甚至亲如父母兄弟,更遑论夫妻朋友了,灵魂的内在永远是一种孤独。

我们独具的个体生存形态,注定我们无法从整体的观念上认知生命和生存的意义。

对人而言,生命永远是孤独的。

千金易致,知己难求。

五。出山

披发入山半年后出山。

洗尽了一身的尘垢,轻装上路前往藏边。

此时对小雪再无留恋。

不会再为她牵肠挂肚,不会再为她痴狂月夜。

从此后这漫漫红尘路,我将独自前行了。

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小雪,那是我年少时最美的梦想。

此去千里,远行藏边,不是全为了小雪。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在重温年少时的青涩狂浪。

我要寻找的不仅仅是那梦幻般的奇花,还有我十多年来零乱残缺的年华。

黄河岸边再次见到了贾容儿。

依然美丽高傲,但多了些清爽豪气和矜持,显出四五分温柔。

相对无言,突然间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一笑间心结尽解,如故友重逢。

渡口的艄公唱着船歌:“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几十几道湾里几十几条船?几十几条船上几十几根杆?几十几个艄公来把船扳?”

恍然间风流云卷,种种往事在眼前风驰电掣闪过,清晰一如昨日。

船工们合唱的歌声惊破了沉湎往昔的情怀:“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九十九道湾里九十九条船,九十九条船上九十九根杆,九十九个艄公来把船扳。”

与贾容儿同行的青年唤作魏虚真,锦衣华服,傲岸不群,手中持剑。

鲨皮鞘金吞口,描龙绘凤,剑长四尺。

四尺的长剑,不是平常的武人能随意挥动的。

那样华贵的剑鞘,也不是流落江湖之人的本色。

天下的武人和文人都有一样臭毛病,那就是自命不凡,谁都以为自己是最好的。正所谓“老婆是他人的好,文章是自家的妙。”换给武人来讲就是“别人都是在耍把势,惟有自家是真功夫。”

魏虚真带着几丝好奇几丝不屑问我:“不知阁下师出哪位门下?”

我笑道:“我的剑是教坊里做剑舞的,寻常的剑哪有这么轻的。”

魏虚真不再答话,贾容儿笑道:“你还是老样子。”

我笑而不答,抬眼望去,浑浊的河水滚滚东流,船工的号子嘹亮的传过河面,伴着水声飘向远处,在天际尽头有一抹帆影摇曳隐现在波涛之间。

不知贾容儿要去何方,我不问,她也不提。

一路同行将近半个多月,我甚而被岳阳城中的街头无赖修理了一顿。那无赖打我的理由很简单,他说我不肯正眼看他,就是小觑他。

没有还手,只是静静的抱着头。我是欠揍,这么多年了,竟不敢向小雪表明一句。

生有七尺躯,男儿自横行。像我这种窝窝囊囊的人,有何面目轻看别人。

似乎很早以前,就盼望着这顿打了。但在贾容儿面前,还是有些羞愧。

我知道那无赖是魏虚真指使的,他们不知道我见过他们在一起。

魏虚真是不忿贾容儿对我有丝毫的好处。偏偏贾容儿仍和读书时一样对我颇多容让。

我挨打的时候贾容儿静静躲开了,没有多余的话和眼神。

在那时,我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感动和省悟。岁月催人老,而那唤作贾容儿的女孩,仍然如少年时的澄澈啊。

我明白了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