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可有苏护:“秦淮河”中的引“淮水”横贯城中指哪条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考问答 时间:2024/05/11 00:53:40
关于秦淮河的由来,有答案说是秦始皇时凿通方山引淮水,横贯城中,故名秦淮河。我不禁纳闷,这“淮水”指哪条河?
但是方山是在南京的南面,而淮河在南京的北面(也在长江的北面),怎么引得淮水过方山进而横贯南京城然后汇入长江呢?

古称淮水,据说秦始皇时凿通方山引淮水,横贯城中,故名秦淮河。秦淮河是扬子江的一条支流,全长约110公里,是南京地区主要河道,历史上极有名气。近代因战乱等原因,两岸建筑多遭毁坏,河水亦日渐污浊,昔日繁华不复存在。1985年以后经修复,已再度成为著名游览胜地。

六朝时代,秦淮河及夫子庙一带便已繁华异常,十里秦淮两岸贵族世家聚居,文人墨客荟萃。隋唐之后,一度冷落。明清再度繁华,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成江南佳丽之地。秦淮风光,以灯船最为著名。河上之船一律彩灯悬挂,游秦淮河之人,以必乘灯船为快。由朱自清名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可领略灯船丰采一、二。

如今,秦淮河风光带,以夫子庙为中心,秦淮河为纽带,包括瞻园、夫子庙古建筑群、白鹭洲、中华门城堡,以及从桃叶渡至镇淮桥一带的秦淮水上游船和沿河景观,融古迹、园林、画舫、市街、河房厅和民俗民风于一体,极富情趣,魅力空前。

淮河的警告

陈桂棣

序 话说淮河
“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
“江淮熟,天下足。”
这古老的歌谣不知流传了多少个年代。
发源于河南省桐柏山的主峰太白顶的淮河,起初不过是轻浅如线的一股细流,
涓涓湲湲于长江与黄河之间的危岭野谷,它不停息地集聚着,流淌着。来到浩瀚
的大平原时,便以博大的胸怀汇流纳川,先后将泉河、颍河、涡河、奎河、沂河、
沭河等数百条河流,拥入自己的怀抱。于是,它迅速地变得洪洪泱泱,终于成了
匍匐在祖国心腹地带的一条大河。
在中国的版图上,没有任何一条河流像它那样密如蛛网般地纵横交错了。一
级支流120多条,二级支流460多条,全流域主要跨省河流就有100余条,养育着
两岸一亿五千多万人口,其人口密度雄居全国各大流域之首!
淮河流域地跨河南大部、安徽和江苏北部、山东南部以及湖北少部。拥有名
播海内外的郑州、开封、许昌、平顶山、阜阳、蚌埠、淮南、淮北、徐州、扬州、
淮阴、盐城、临听、济宁、枣庄、连云港等36个地市;毫州、宿州、充州、膝州、
项城、淮安、兰考、曲阜、盰眙等182个县以上城镇,星罗棋布。
淮河古称淮水。它和我们这个民族一样的古老。
相传,伏羲氏和女蜗的氏族部落就活动卞这流域上游的颖河岸边和今天的河
南省淮阳一带。三王之首的夏禹不仅娶了淮河岸边的涂山氏为妻,而且,为疏导
淮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终使这一片天地变得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王朝就建都于此。而夏、商王朝的兴起,创
造了灿烂辉煌的东方文化。
春秋战国时期,列国列强常以淮河相毗邻;其后,但凡历史上出现南北分治,
也多以淮水为界,仅南北朝,南方的宋、齐、梁、陈,北方的北魏、北齐、北周
诸国对峙170多年之久,就是划淮而治的。到了统一时期,淮河又常是州、郡、
府、道的边界。因此,大河两岸,战事纷坛,曾多少次刀光剑影,鼓角齐鸣,演
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活剧:淝水之战、陈胜吴广农民起义、刘邦项羽的楚汉之
争、曹操吕布的彭城交兵……漫卷战火狼烟的风云。
淮河自古多豪杰。许多人的名字,至今仍像耀眼的星辰,闪烁在我们的上空:
伟大的思想家孔子、孟子、庄子、老子;杰出的政治家管仲、刘邦、曹操、诸葛
亮、朱元璋;民族英雄关天培,巾帼英雄梁红玉,神医华伦,书圣王羲之和颜真
卿,史学家司马光,文学家施耐庵和吴承恩;更有少林名僧,梁山好汉,扬州八
怪……文才武略,风靡云蒸,真是人杰地灵。
然而,淮河又是一条极不幸的河流。它的遭际在中国,乃至在全世界,也是
不多见的。
据载:裹挟着大量泥沙的黄河,从汉武帝时代就开始侵入淮河。最严重的一
次,是公元1194年,黄河在阳武(今河南原阳县)决口,占据那里的金统治者,
希望以水代兵,借黄河的洪水侵扰南宋,致使暴虐的黄河在无遮无挡的淮北大平
原,一泻千里,抢去淮河入海的水道,自此,黄河开始了长达七百多年的夺淮历
史。
挟带一万多亿吨泥沙的黄水,使鲁南的沂、沐、泅河不能入淮;苏北淮阴以
下入海河道被夷为平地,逼淮从洪泽湖南决入江;无数支流和湖泊被淤浅或被荒
废,整个淮河水系遭到彻底破坏。
黄河使淮河环境的变迁,成了世界河道史上罕见的变化最激烈的河道之一。
昔日那美丽的歌谣,被强悍的黄河击碎了;历史上的丰饶富足,也恍惚成了
遥远的童话。淮河两岸民不聊生: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有雨无雨都
成灾。
淮河成为举世闻名的害河。
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淮河又一次发了大水。受灾的百姓衣食无着。毛泽东
看着淮河灾情的电报,特别是读到“人民群众在汪洋大水中挣扎,遭毒蛇噬咬而
毙命”时,嘴里不住念道:“解放了,老百姓还受这么大罪?”遂喊来秘书田家
英,顿足首:“不解救人民,还叫什么共产党!”
当时,国家经济十分困难,而帝国主义又企图把新中国扼杀在摇篮里,将战
火烧到了鸭绿江边。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毛泽东却毅然发出“一定要把淮河修好”
的号召,把治理淮河和抗美援朝看得同样重要,调百万之众,在数千里的治淮工
地上摆开了“人定胜天”的战场。
这是中国共产党坐了天下之后,进行的第一项伟大的建设工程。这工程一干
就是四十多年。四十多年里总投资400多亿元。先后建成各类水库5300多座,大
中小型水闸4364座,加高加固支流堤防15000多公里,尤其是苏北灌溉总渠的竣
工,打通了一条新的入海河道;而且,基本理顺了豫、皖、苏、鲁四省的水系,
将整个流域置于有限的控制之内。淮河终于由水害走向了水利,那古老的歌谣也
正一天天变成了现实。
然而,有谁会想到,在治理淮河走过了40多年艰辛历程的今天,水患既隐,
污患又出。1993年国家环保局发表的《中国环境状况公报》指出:“淮河流域水
污染较重。枯水期水质污染严重,超标河段占82%。”淮河成为中国水污染最严
重的一条河流。这种危害,比黄河带给它的更为深重。它直接危害到了两岸人民
的生存环境,祸及子孙。

五十年代淘米洗菜,
六十年代洗衣灌溉,
七十年代水质变坏,
八十年代鱼虾绝代,
九十年代身心受害。
一首新的歌谣,唱出了淮河儿女心中的隐痛。

第一章 黑色的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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盱胎,是江苏省中部洪泽湖边的一个小县。千里长淮奔涌而来,横穿盱胎,
然后注入洪泽。当然,洪泽湖,这中国第四大淡水湖,也并非淮河的最终归宿。
经过洪泽调蓄的淮河,兵分两路,大部分向东南,由扬州市的三江营进入长江;
少部分朝正东,沿着人工挖出的苏北灌溉总渠在扁担港流入黄海。
盱胎人至今不堪回首1994年7月那恶梦般的日子,黑色的日子。
7月28日凌晨,被连天干旱和高温折磨得筋疲力尽的盱胎人,一觉醒来,吓
呆了:平日黄绿色的淮河,突然变成了酱油色;浑浊不堪的水面像涂抹了一层又
厚又怪诞的油漆,浮荡着白花花的泡沫,奇腥恶臭;随处可见的死鱼无不翻瞪着
恐怖的大眼,像在怒问苍天。
这可是盱眙人民维系生命的唯一饮用水源啊!
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尽管在这前一天,县政府发布了一个关于淮河遭受严重污染的通告,通知居
民抓紧储水,县自来水公司供应的水将不能饮用,但大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因为,进入80年代以来,淮河水污染的事故就时有发生,十年间已相继出现这十
几起。仅1994年这一年,就碰到三回,每回咬咬牙就过去了。但是,这一次,连
发布通告的县政府官员们也大出意料:想不到“严重污染”竟“严重”到了这种
程度!
上上下下都措手不及。
这次下泄的两亿立方米污水,在淮河下游形成了一个上自安徽五河、下至洪
泽湖口的一百多公里长的污染团带。这是我国有史以来,在一条河流上出现的最
长的一次污染团带。
由于淮河上下游的落差不大,沿淮又久旱无雨,因此,铺天盖地的污染团带
闯进处于低水位的盱胎,便几乎呈静止不动状态,久滞不去,使这个本来就是江
苏省13个财政倒挂县之一的盱眙县,顷刻之间陷入火顶之灾。
工厂停产,商店关门,夏秋两季农业绝收。靠打鱼为生的11000多渔民,由
于网箱养殖全军覆没,债台高筑,场面凄惨。政府机关人心惶惶,无心办公。
大家都忙着一件事:找水。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
有水。
一夜之间,繁华喧嚣的商业中心、娱乐场所,变得冷冷清清,死寂一般;一
街两巷,不时传来的,是那手艺人赶制铁桶的丁当声。
盱眙县城建在一个被称作“第一山”的山坡上。此山,属玄武岩地质,一般
不会有地下水。
地下水源的贫乏,难以忍受的干渴,最后将群众逼向了一个个已废弃多年的
土井。那些井水大部干涸,不少要下到井底去舀,尽管如此,最多时一口井也会
呼啦啦围上近千人。人们不希望看到的抢水场面,时有发生。
新闻媒体对这起突然发生的特大污染事故,表现得不光滞后,而且相当谨慎。
已经到了第12天,江苏省的一张重要报纸,报道的仍是《干旱下的洪泽湖》;回
避了“污染”二字。为文章配发的“万众一心抵御旱灾”的口号,再清楚不过地
表明了,披露的仅是旱情。
这期间,南京军区某部防化团一百多名官兵,开来20台运水车,从县城十多
里外的龙王山水库运送饮用水;后来驻安徽嘉山某部60多名官兵,分乘30部军车,
奉命星夜出发,带着输水器材,赶往盱眙,参加抗污斗急,突击铺设15公里的输
水管道,将水库水引入县城,以缓解盱城人民用水紧张的状况。但临到电视台播
放这些新闻时,宣传的全成了“支援抗旱”的话题。
首先“捅出”盱眙这件事的,倒是《中国青年报》。他们在一版用照片的形
式报道了吁胎遭受特大污染的事实。
8月13日,出乎人们的意料,《人民日报》图文并茂地报道了盱眙的污染事
实,而且旗帜鲜明,用了这样的标题:《污水大于大灾》!
这是中国第一次公开披露淮河的特大污染事件。中国共产党人的目光和全国
人民的目光都在同一瞬间,注视着这个洪泽湖畔的小山城。

2
后来,我在盱眙读到了这方面的《情况汇报》,他们把这起事故表述为:
“淮河上游蚌埠闸下泄的近两亿立方米污水,给盱眙沿淮20万人民和工业生产带
来沉重灾难。”
直接原因好像来自安徽境内的蚌埠闸,这显见是不够准确的。
事实是:这事出在地跨豫皖两省一条支流上。这是淮河流域最大的一条支流。
安徽这头称颍河;河南那边添出一个字,叫沙颍河。十多年来,这条河沿线的人
口剧增,工农业生产突飞猛进,乡镇企业更是异军突起,每天,成倍增长的生活
污水、工业废水、城镇垃圾、厂矿的废渣、医院的脏物以及农田里的农药和化肥,
统统随着地沟天雨,泻入河道。仅接纳河南省上自郑州、下至项城的30多座城市
的废污水,一天就是166.2万吨;安徽省阜阳地区5个县市又日排13.8万吨。因此,
这条支流在没有进入淮河主干道之前,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许多河段的溶解氧
几近为零,丧失了河流的使用价值;再加上这些日子沿途久旱无雨,河水大量蒸
发和流失,被一道又一道闸坝拦蓄着的,实际上已全是浓度很高、毒性极大的废
污水。
河南沈邱县槐店闸附近,是沙颖河被污染最严重的河段之一。十几米深,一
百多米宽的水面因长期蓄积成为死水,翻着白沫,冒着气泡,散发出刺鼻的怪臭
味。
最令人揪心的事情,发生在7月中旬。
由于河南突然连降暴雨,其境内的各河道水量陡增,7月13日,沈邱县槐店
闸为确保闸坝本身的安全,开始泄洪,以每天900多万吨、1100亿个流量向安徽
境内排放。
沈邱大闸公园就在大闸旁边,公园的负责人朱洗玉说,放水的那天,两岸臭
气冲天,公园里的猴子眼睛被熏瞎,沿河的树木尽数枯死。
7月14日,污水压向安徽境内的颍上闸,防止闸出于同样的原因,开闸泄洪。
7月15日夜,安徽凤台县河面泛起大量死鱼,船民只好用平时接下的雨水做
饭。
7月16日晨,污水流进安徽淮南市李嘴子水厂。市民如同往常一样拧开水龙
头,打算刷牙洗脸,才发现流出的竟是黑水。
当日夜间,污水闯进淮南市田家庵三水厂,因厂里已有准备,为使出水达标,
他们拼命加大净水剂的投放量,想方设法改变工艺,结果,每吨水的成本由原来
的四角钱增加到三块钱,提高了七倍多,但制出的水仍呈黄褐色,有明显的腥臭
味。很多人饮用后头昏,腹泻,恶心,乏力,有的人甚至出现肾脏损害症状,一
时医院爆满。
7月19日,已经形成长达70公里的强大污染带,抵达蚌埠闸。这时,淮南至
蚌埠近百里河段成了一条可怕的黑河。
蚌埠和淮南一样,吃水靠的是淮河,听说污染团带已经袭来,50万蚌埠市民
的心,顿时提到了嗓门眼,透不过气来。
蚌埠三家自来水厂使出浑身解数,甚至派上了活性炭,却无奈此刻的自来水
厂已成污水处理厂,职工个个“谈水色变”。
有资料表明:污水下泄之后,水质已经有了好转的情况下,蚌埠市自来水公
司曾取了3000公升淮河水送到上海去化验,结果是美国环境保护机构公布的“首
要控制污染物”129种中,蚌埠三水厂和一水厂的源水分别查出90种和95种,其
中,致癌物高达67种!
7月27日下午,污水前锋终于到达了盱眙县境:28日凌晨,袭击了这座山城。
接着污水便进入洪泽湖,洪泽遭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污染。
江苏省政府因为事前采取了一定的紧急措施,启动国内最大的江都翻水站把
长江水翻进洪泽湖,加大了洪泽湖的蓄水量和稀释能力,还及时地关闭了三河闸,
将这次污水控制在洪泽与淮河的干流之间,避免污染向下游大面积扩散。否则,
淮阴、盐城、连云港和扬州市的2000万人民,3000万亩耕地,都将陷入一场巨大
的灾难!
淮河下游发生的特大水污染事故,立即引起党中央、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李
鹏、邹家华、宋健、陈俊生等高层领导都对淮阴市人民政府的紧急报告作出批示。
《人民日报》及时地将淮河发生特大污染事故的消息公之于世,表明中国政
府决心向污染开战。向污染开战,就是向我们自己开战,向我们落后的东西开战。
回避,不利于对问题的解决;正视污染,就是正视我们的未来,这是有信心的表
现。
同年8月19日,国家环保局局长解振华和国家水利部副部长严克强,受国务
院委托,率领工作组飞抵江苏省省会南京,20日到达淮阴。这时,河南、安徽、
江苏三省分管环保工作的副省长也都陆续到达。21日,大家分乘两辆“大中巴”
赶往盱眙。
工作组转达了国务院领导同志对受害群众的慰问,并传达了李鹏总理的指示
精神。
李鹏指出:淮河流域的水污染防治工作必须加快,要早让淮河水变清;到
1997年底,所有企业都要达标排放,治理不好的企业要依法关停并转,包括大企
业。要完善环保法制,逐步加强环保执法力度。修订有关环保法规,要增加有关
处罚条款,要抓大案要案。对于造成严重环境污染的,要公开惩处。
我在徐州见到了参加盱眙会议采访的高杰。高杰是徐州市环保局宣教中心负
责人,兼任《中国环境报》驻江苏省记者,那次他受《中国环境报》总编许正隆
的派遣,和从北京赶来的胡若隐一道去的盱眙。
当时盱眙的大街小巷到处是接水的队伍,消防车用来运水,军车用来送水。
高杰随大家一道看了地面水厂,看了水质数据,看了农民的鱼塘,他们还到淮河
大桥察看了水情。污水已经退下去了,但桥墩上依然留有许多污染痕迹。中午回
县招待所休息,洗手用的全是矿泉水。
下午,大家乘坐汽艇沿河向北,登上了洪泽湖的老子山。解振华局长刚走上
岸,一个70多岁戴了顶破草帽的渔民,不知打哪儿突然迎面走了过来,认定解振
华是个大官儿,没有开口便先跪下了。
老汉的脸被太阳晒得很黑,满脸憔悴,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悲愤。他说,
他们全家贷款了两万多元,16只网箱,两万四千多斤鱼全都死尽。血本无归,倾
家荡产。
解振华慌忙上去扶起老人,说:“我们就是来看望灾民,了解情况的,回去
向国务院汇报。”
老人颤巍巍地起了身,伤心地问:“今后咱们还能养鱼吗?真的不能了,政
府得找个工作,给大伙一口饭啊!”说着,两行泪水地要再次下跪。
解振华搀着老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水利部副部长严克强目睹了龟山村渔民的困境,会上的一席话,使与会者如
闻惊雷。
他说得很动感情:“渔业绝收,负债累累,生活无着,有的被迫背井离乡。
我作为主管这方面工作的政府官员,深感痛心!假如长此以往,很难维持社会的
稳定,对此非常担心。其实这污水之害何止龟山一处?安徽省沿淮城乡也是这样,
河南沙颍河两岸的居民更是这样。一些老干部说,我们没有死在枪林弹雨之下,
却可能死于污水之害!污染不仅影响到经济发展,已经动摇了我们生存的基础!”
我走近盱眙时,已是1995年5月的下旬,离特大污染已有10个月的时间,本
以为这事早已该解决了。那天,我正同县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的两位科长说着话,
孙亚兴副科长忽然站起身,抱歉地说道:“你们继续谈,我排到了。”
我不免蹊跷:“……什么排到了?”
“接水。”
他不好意思地推开我面前的窗户。
窗外的画面强烈而又一目了然,我的心不禁一沉:
窗外对面靠墙的地方,安装了一台取水泵,水的流速极小,旁边却排着一长
串塑料水桶。数一数,至少有了二十几只,井然有序。我一下意识到,吃水至今
仍是盱眙人最大的难题。
这是在政府机关,我想,老百姓又会是什么情况呢?尤其是那些连取水泵也
买不起的山村农民,和惨遭劫难依然被污水包围着的渔民呢?
使我大为意外的,还是另一条消息:就在我去盱眙之前,3月8日,国际妇女
节那一天,淮河上游再次开闸排污,将总量高达2.2亿立方米“远超过V类水质标
准的污水下泄”——上次惊动了中央的“特大污染”总量仅是将近2亿立方米—
—一次更大的污染团带又袭击了沿淮下游,给盱眙的伤口上撮了把盐!
告别盱眙时,我的脑袋里全被可怕的污染所填满。一回身,我看到车站附近
的场地上,站着一个一手拎了一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水桶的儿童,他在等水,
那种忧虑的眼神与年龄极不相称。他站在那儿,并且,永远地站在了我的记忆中,
像一尊青铜雕像般的沉重。

第二章 触目惊心

4
据专家提供的资料看,淮河流域自1974年发生首次污染事故,到第二次事故
的发生,相隔四年;到发生第三次,只相隔三年。1982年5月至1989年2月,不到
七年时间,淮河就相继发生了三次大的污染,平均只隔上两年。进入90年代之后,
这种水污染事故便年年发生,而且,每年均在两次以上;仅1994年就发生了四次。
现在已经发展到两次特大污染之间仅隔几个月时间!
淮河流域的水污染已到了非治不可的时候了!
1994年5月24日到26日,就在盱眙发生七月特大污染的一个多月之前,国务
委员、国务院环境保护委员会主任宋健,在蚌埠主持召开了淮河流域环境保护执
法检查现场会。国家计委、国家经贸委、国家财政部、国家水利部、国家农业部、
国家化工部、国家开发银行、全国轻工总会和淮河水利委员会的头头脑脑,云集
珠城,研究淮河流域水污染的防治问题。
大家已经认识到淮河污染的严重性和治理工作的紧迫性。一致表示:必须像
打击贩毒、走私那样,毫不手软地打击违法排污行为;对于干扰执法,包庇纵容
违法排污者,要坚决追究法律责任。
会议认为:《淮河流域水污染防治条例》必须抓紧起草,并请国务院法制局
提前参加起草工作,力争年内提交审议。
会上还把国务院许多有关部门增补为“淮河流域水资源保护领导小组”成员
单位,以便今后共同协调上下游的各种关系,组织起全流域污染的联防。
就在这次会上,宋健代表中国政府宣布:“一定要让淮河水在本世纪末变
清!”
他严肃地指出:立法时要加刑事条款。为此,他提到了马来西亚,说在那里
贩卖一两海洛因就被处以绞刑。一两海洛因不过毒害十几个人,并不就会致死,
却仍要判处极刑。我们呢,倒好,一条河毒害成千上万人,却没人治罪,这怎么
行?有罪不诛则有恶不惧。必须要用法律的手段来保护淮河流域的环境。
他沉重地说:“如果再不重视治理,什么星火计划,丰收计划,菜篮子工程,
都将化为泡影。宋代诗人苏东坡曾说‘惟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是造物者无尽藏也。’现在淮河流域的人民连这样一点点大自然给的
权利都被剥夺了,连河上的清风和不受污染的清水都享受不了!”
他大声疾呼:“再不下决心治理,就愧对淮河流域一亿五千万人民,对不起
我们的子孙后代,就无法向历史交待!……”
一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宋健站过的颖上大闸上,还想到了另一个人发表的感
想。此人就是曾为淮河呕心沥血,将水害变为水利的前水利部部长钱正英。面对
滚滚的浊流,逼人的腥臭,她一时竟搞不清是淮河还是“黄”河、“黑”河?
她伤心地含着泪,摇头惊叹:“三年不治,这河就完了!”
她说这话已有三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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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喝着淮河水长大的,对母亲河有看与生俱来的情感。1995年3月22日至7
月7日,我抱病奔走在母亲河养育过的儿女们中间。西起河南桐柏山,东抵江苏
黄海之滨,南自安徽大别山腹地,北到山东蒙山沂水,历时108天,行程一万余
里,我在苦苦探寻,淮河的事何以让众多人牵肠挂肚?淮河究竟被污染到了何种
程度?27万平方公里的淮河流域能否再现碧水千帆的图景?……
我的心一次次被震撼,以致坐下来撰写这篇文章,也无法让自己恢复平静。
提起豫、皖、苏、鲁,无须数字的佐证,人们都会意识到这四省在中国现代
化进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京沪、京广铁路贯穿南北,“大京九”新线居中而过,
陇海铁路横亘东西;除京杭大运河纵贯南北外,千里淮河的主干道和纵横交错的
大小支流,简直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四省联在一起。然而,我们面对的居然是这
样一个严峻的现实:全流域191条较大的支流中,80%的河水已经变黑变臭;三
分之二的河段完全丧失了使用价值。流淌在祖国肌体的大动脉中,竟是已经变质
的“血液”!尽管我们早已制定出经济建设和环境建设同步发展的方针,颁发了
大量的有关法律法规,可是,发生在淮河流域的事情却依然事与愿违。我们并没
有接受西方国家惨痛的教训,而是在重蹈他们“先污染,后治理”的覆辙!
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个地区工业的布局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完
全不顾地理环境的特点,不顾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健康,在水源的上游,在城市的
上风口,在居民区、文教区乃至风景名胜区,到处布有污染危害的工业项目。过
去,这种现象只是突出地表现在城市,随着乡镇企业遍地开花,特别是大量的乡
镇企业采用原始的、极其落后的工艺进行生产,这就把乡镇的环境污染与城市的
环境污染联成了一片,这是过去所没有的,也是西方国家历史上很少出现的。
共振产生的摧毁力是惊人的,密集工业对环境产生的共振则常常是毁灭性的。
据有关部门统计:山东省临沂市1993年乡镇企业总产值达185亿元,占全市
工业总产值的70%,为全省榜首,撑起的岂止“半壁江山”?安徽省阜阳地区
1983年时乡镇企业还是寥寥无几,1983、1984年两年大抓了一下乡镇企业,并且,
还抓出了除“温州模式”、“苏南模式”、“耿东模式”之外的“阜阳模式”:
个人办、户办、联户办、村办、乡办、合资办,“六个轮子一起转”。于是,
1993年这样的企业猛增到255000多家,企业总产值达179亿元;在安徽省的十强
县市中,阜阳地区便占了三分之一,阜阳市和毫州市还分别夺得前两名。不必细
说,江苏省沿淮一带乡镇企业的发展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在这些惊人的数字背后,人的生存环境是无法避免重大牺牲的。
淮河源自桐柏山,处于源头的桐柏县应该说水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了,其实
不然。桐柏造纸厂每天都要向淮河排放大量废水,每获得万元产值,就要排放
7400吨造纸黑液。除了这家造纸厂,县里还有吴城碱厂、毛集铁矿等一批污染企
业。
1993年桐柏县的工业产值仅有16500万元,却排放了230多万吨工业废水;而
治理投资却只花了7000元!它在全流域182座县级以上的城镇中,不仅单位工业
产值与工业废水量的比值被排在第一,其单位污染量也遥居榜首。
这是淮河的不幸。
母亲河在她刚刚走出高山大峒,尚没有从容地迈开步伐,就变得满目污秽了。
一路之上,她遍体鳞伤。
就是在她同自己养育的儿女们作离前告别时,情景又将如何呢?依然没逃脱
最后的杀戮。
濒临长江的扬州市,每年都要把占流域总量第7位的工业废水朝她泼去,而
单位工业产值的治理投资才仅仅是全流域的第128位!
这是淮河入江口的景况。
入海处的滨海县虽只是个不大的县城,工业废水排放量却排在全流域的第29
位!
淮河何以洁身?
豫皖苏鲁四省每年的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就是235200万吨!一个吓人的“天
文数字”!
如此庞大的废污水,淮河的躯体何以承受?
经济发展的结果不是改变了环境,而是加重了环境的污染,这就说明,我们
发展经济的政策上有了重大失误。这种失误突出表现在追求经济增长的数量上,
忽视包括环境在内的增长的质量;我们的一些市长、县长、镇长和企业的厂长们,
在经济发展的综合决策中,很少甚至根本不去兼顾环境保护的要求。
不该发生的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6
我们对母亲河的不孝和伤害,其恶果已等不到子孙后代来“品尝”。我们将
要付出比发展经济更大代价的日子已经临头了。
黑河,原来并不黑,它是淮河上游数百条中一条极其普通的二级支流。但由
于污染严重,它已经成为一条害河。河南医科大学教授刘华莲曾带领学生,于
1991年到1992年期间,对黑河上蔡段进行了为时一年的调查,结果表明:这一带
人群死亡率比一般水平高出三分之一;每3个成年人就有两个脾肿大;10个孩子
有9个肝不正常;6%的新生儿患有先天畸形;沿河许多村庄连续数年没有一个人
符合参军入伍的条件。
因为水污染,什么事都是可以发生的。
江苏淮阴市近年来对部分水井进行过水质监测,吃惊地发现:浅层乃至中深
层地下水均严重污染;山东菏泽地区10个县的城关区,半数地下水查出了剧毒砷
(AS);河南开封市周围100平方公里的地下水

淮水就是淮河,秦淮就是指秦岭和淮河范围总称

淮河古称淮水。

淮水就是淮河,秦淮就是指秦岭和淮河范围总称